七、我们在奔跑2

我跟在卧夫的后面，像个跟屁虫一般小心，行人却纷纷避让，因为我们通红的脸膛、赤裸的上身以及纹身、刀疤、结痂的血痕。我们旁若无人地走着，不吭一声，在城市里大大小小的通道里游动。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我感觉目的地就要临近，卧夫也加快了脚步，当我们飞身越过某个路口的人行道铁栅栏时，前面忽然骚动起来，五六个壮实的小伙子，一脸杀气地向我们的方向奔过来。

卧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低呼一声：跑。我们便飞奔，追踪的人开始喊叫：就是他。我在奔跑中从路边汽车的倒镜里看见了追逐者手中长长短短的家伙。人群仿佛预知即将发生一场血战，胖的瘦的美的丑的无一例外地向两边闪开。我们在炸了营的人群中飞奔，不时撞上来不及躲避的人，于是我们奔跑的速度究竟比追踪的要慢上一些。卧夫忽然放开我的手，并将手插进黑包里，拿出黑色的砍刀，对回头张望的我厉声喝道：你走。

我又开始飞奔，风声在耳边呼啸，刚刚点亮的路灯光影微茫。大约跑了五十米，我忽然停下来，卧夫的砍刀已经被挥舞成一团流动的黑影。我一咬牙，抄起路边的一根废弃的自行车架，忽然就冲了回去。集中精神对付卧夫的人，没有想到我竟然敢于回头，当离我最近的留着长头发的黄毛看见我的半秒中之后，血已经顺着他并不齐顺的头发向下滴，他蹲在地上痛苦万分。我手中的车架风车般舞过去，这班人显然认为遇上了两个疯子，开始往后退。

追了几步，我们停下来。一回头，看见那个被我打破了头的混混还蹲在地上呻吟，我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他大叫一声，猛地向前扑去。我还想上去，用皮鞋踹他，卧夫阻止了我，拉了我的手一路小跑。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我们停了下来。跑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当我们一静下来，忽然瘫软下来。靠在巷道的墙根下，我们大口地喘着气，肺仿佛都要喘出来。我发现自己的手腕微红，便侧过身奇怪地看着他瘦精精的身体：你力气蛮大。卧夫浅笑，开始穿自己的衬衣，他的前胸上多了几道血红的口子。我顺手一摸，那件黑衬衣早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我恨恨地骂出声来：妈的，我的雅戈尔呀。

卧夫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们一齐朝居住的烂尾楼走去，步履蹒跚。站在楼下的时候，我看见漫天的星光繁华，和我在家乡的屋后看见得一模一样。

八、我们在楼里2

丢了衣服，我很懊丧，在自来水龙头上草草地冲刷了自己，拖着满身肥皂的香味，回到房间门口，卧夫穿了三角裤正好出去洗澡。我们陌生人一般地擦肩而过。

我准备将自己以及剧烈运动之后的疲乏重重抛在床上的时候，忽然看见枕头边放着一件洁白的衬衫。我一把抓住，大叫一声“卧夫”，跑到门口。卧夫回头看我，然后依旧水波不兴地笑笑，然后，我闭上嘴靠在门框上，什么也没说。

枕头被我压在脑壳下面，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我忽然想起小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挣了几块钱了。一翻身，我便迷糊起来，进入浅梦，小妖竟然也跟了进来。她背着她的垃圾吉它，像背着个冲锋枪，在那些大排挡的吃得满头大汗的人群中寻找猎物：先生，要点首歌么？她开始扯着并不甜美的嗓子唱起来，周围一片狂蜂浪蝶喝彩声。忽然，小妖尖叫起来，我看见矮矬子的爪子在小妖性感的屁股上伸去。

我忽然从床上弹下去，并瞬间就跑到了门口，果然，是小妖。她低头“咯咯”地笑，脸上腾起两朵红云，她没防备地一头冲到我面前，伸手推开我，钻进房间。卧夫穿着湿漉漉的三角裤衩，拎个盆，慢慢悠悠地从不远处走过来。我忽然哈哈地笑起来，走进房里，抱住小妖：嘿嘿，你什么没见过，害什么羞么。小妖在我怀里，拼命地笑，抬手在我单薄的胸脯上使劲的擂。

卧夫换了衣服，忽然操起小妖的吉它，开始唱歌。卧夫的嗓子低沉而磁性，更让我相信他是某个歌厅的歌手。我左手枕着头，右手抱着小妖说：你在哪个歌厅唱？干脆把小妖带去算了，否则，我们要饿死了。小妖对于我的说法很赞同，她一眼不眨地看着卧夫，却和我说：狐狸，今天没挣到钱呢，现在听歌的越来越少了，在大排挡听歌，没档次。卧夫唱完一首，冷哼一声：卖唱你不行。说完还暧昧地笑了笑：呵。小妖听了他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牛什么牛！卧夫不理睬她，继续他忧伤的歌曲。

我在歌声中沉沉睡去，思想却剧烈地运动，仿佛百米赛跑的冲刺，因为我一直觉得卧夫的话里有话：卖唱不行，那……什么行呢？迷糊中，小妖爬上床来，抱住我，小巧而坚挺的乳房抵在我的后背上。我，却睡着了。

醒来，天已黎明，卧夫已经不在，太阳投进几缕懒洋洋地艳红光芒在他黄色的床铺上，温暖而诱惑。我在红色的光芒里开始蓬勃，将头沉入小妖的乳房，开始吮吸她精致的乳头。小妖轻哼了一声，水蛇一样在冬眠里醒来，慢慢扭动。我们紧紧地拥抱，小兽一般相互撕咬、深入。波涛汹涌的早晨来得热烈奔放，我们放肆的叫喊将整个房间充斥，最完美的尖叫之后，我们绵软下来。小妖伏在我的身上：“狐狸，我爱你。”我没有答话，仿佛暴雨之后的寂静也是一种美好，需要享受。小妖裸露的皮肤，在从窗空跑进来的晨光里泛着光洁的神采。细腻圆润的臀高耸，脊背顺滑凹入，高低起伏，无不匀称。小妖：“你在想什么？”“看你猪油一样白嫩的屁股。”“你，你坏了。”我们又开始拥抱、亲吻。

每一场舞蹈都会落幕，在下一场演出没有开始之前，灯光开始黯淡，尖叫的背后是深切的落寞。当我的眼光落在那个看上去和小妖皮肤一样光滑如绸缎的盒子上，忽然变得深不可测：“小妖，你走吧，离开我，我养不活你。”“我又没要你养？”小妖喃喃地说。我叹一口气：“可是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小妖忽然用坚定而又可笑的语气说：“我可以养你。”听了这个笑话，我竟然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