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第一辑
关于鹿（给Y）
走过一片防风林
春天是一只老虎
关于青海
夜听海涛
秋天水边的花朵
当风起时
未名湖
伤痕
春天的自杀者之歌
给美丽的青海一个诺言
四季的光
恋爱十四行
啼哭的身体
鲨鱼
谷仓
雪
扫帚
当新生命的啼哭
最小的马
秋天来到身体的外面
黑白铁十四行
在宽阔的道路的尽头
但丁：1290，大雪中（之一）
但丁：1290，大雪中（之二）
但丁：1321，阿尔卑斯山巅
琴（给海子）
雪景中的柏拉图
途中之歌（给桑克）
彗星
角宿一
天国之花（献给戈麦）
死亡之诗
狄多
海上的风
颐和园里湖观鸦
朝向大海
蜘蛛之歌
天鹅
为大海而写的一支探戈
生日派对上的女子像
在硬卧车厢里
小镇美人
电视剧
时装设计师之死
婚姻的拯救
窗前的裸女
渡海（仿多多）
蟑螂
一个钟表匠人的记忆
芦苇之歌
扬州三日
在黑暗中（致臧棣）
向下看或关于路（致臧棣）
文化大革命结束的日子
星空
从天而降
登东岩坞
冬日黎明
存在主义者
旅游胜地
饥饿艺术家
蜜蜂
公共时代的菜园
无神论者的上帝
鹰
燕子
蝴蝶
八月的工地
情诗
风暴中的远方
在普陀山祈祷
云
草
在海滨浴场
童年逸事
草之家
秋歌
黄金

第二辑
献给卡斯蒂丽亚（组诗）
颂
雷雨中的卡斯蒂丽亚
雪中的卡斯蒂丽亚
节日的卡斯蒂丽亚
舞蹈的卡斯蒂丽亚
冬至的卡斯蒂丽亚
复活的卡斯蒂丽亚
诱惑与自由：十四行组诗
诱惑
平衡
自由
朋友们
题友人像
诗人
W·H·奥登
保罗·瓦雷里
玛利亚·里尔克
梅
春
夏
秋
冬
温暖十四行
孤独十四行
爱情十四行
白痴之歌
飞翔十四行
安魂十四行
蝴蝶泉
寄自拉萨的信
悼念约瑟夫·布罗茨基
玛丽亚之雨天书
保罗之雨天书
花之书（组诗）
海棠
玫瑰
牡丹
荷花
水仙
美人蕉
夜来香
梅花
雪
蛇

后记

第一辑（注：此行占一面）

关于鹿
——给Y

我所知道的猎神世纪
带箭的马驰过
随后的一大片庄稼
和挥舞的长矛

驰过俄克拉荷马大草原这匹马
驰过我淌血的手掌，而你可以看见
一头鹿，在靠近冰川的雪地上
慢慢趴下

猎人们大笑着
把枪甩回肩上

水一滴一滴
从岩石滑落
番石榴花打开受伤的窗户
这头年轻的鹿呵
这扇被谋害的处女的窗户
在极地之夜，在爱斯基摩人婚礼上
冰凉的钟声里
如期闭上
(1987.12.23)

走过一片防风林

起风的早晨，我走过华北平原
走过平原上的一片防风林

风沙猛烈地抽打着我，我竖起领子
一次次在风中转身，我所见到的那片防风林
矮着身子，发出愤怒的声音
风沙在它的面前
匆匆退走，这时我想起
现在正是初春多风的季节
我进入林子，看见一个灰色的人
和防风林站在一起
风沙鞭着他多皱的脸，这个人
一动不动，就像防风林中那些参天大树——
他就是这片林子的主人
他和防风林站在一起，成为
平原上唯一的风景，我从他身旁经过
他没有看到我
他一直一动不动迎着风站着
我穿过防风林的时候
回头望着这个坚强的人
直到他和防风林一起
从我的背后消失
(1988.1.25)

春天是一只老虎

春天是一只老虎
在山那边受伤，狂痛中
它咬紧自己的尾巴
滚过草地

一只绿色的虎滚过
它受伤的肉体
在原野上狂走，仿佛
全身烧着大火
它那带血的脚常敲打
一丛丛灌木

夜色深沉，受伤的虎
滚过农合的篱笆
愤怒的低吼留下
花朵满山遍野

春天是一只绿色的虎，踏着草坪
走过很短的时间，被夏天的猎人打中
头部

肉体腐烂
一身绿色的虎皮
垂挂在树林的腰间
(1988.2.31)

关于青海

一
花儿与少年
那个美丽的省份走向我
青海湖畔
滋养生生不息的马群
雨水、冰雹和盐
在人和牲畜的头颅里
蓄满一千年的悲欢离合
我想象爱情的最初样子
祁连山的雪水自古以来
就是江河源头，那么我想
青海湖就是滋养人民的甘美的乳房

我承认
我从来没有到过青海，但我相信
青海的城头
月亮像一枚青橄榄
安放在青稞种植者的眼眶里
格外美丽和忧伤
而扎曲河、湟水、大通河
那么安详地流过青海
好像关于青海的一切
都只是遥远的传说

二
我坐在遥远南方的水莲湖边
(在那儿我度过了三年的青春时光)
想象青海，成群的黑颈鹤
落向湖面

青海湖，一只腥味的鱼篮
花儿一样美丽的天空
青海的天空
盛在这篮子里

三
祁连山祁连山
攻伐之所、繁衍和生息之所
我们祖先的旗帜丢失在哪
马匹丢失在哪
而第一个走进祁连山的壮士
安息在哪

夏季的高山牧场
你在江河的源头饮马
姑娘的倒影在水中
马匹的倒影在水中
搭在近处的帐篷里
住着彩装的妇女

四
在春天，花儿赛唱的日子
查海的姑娘
乌兰的少年
催着马儿走向绿草山
无边的花海子呀
歌声在马背上走向四方

放马的哥哥呀
把马儿赶下来
放羊的妹妹呀
把羊群放上来
阴山里的春草
阳山里的兰花
在青海的南山聚头了

五
星宿海呀
戌楼上的兵士怅望星空
七颗星星熄灭，一年一度大火熄灭
青海呀青海
我们的宿命
一年一度大火熄灭

扎陵湖怅望
咫尺之间的鄂陵湖怅望
哈姜的少年
顺河来到西宁塔尔寺
鄂陵的花儿
苦苦开放

星宿海呀
一千年的时光流失
我是在哪一片青杨林里
怅望星空
想起熄灭千年的爱情

六
马儿走过同伴的尸体
马儿在同伴的尸体上低头饮水
只有灵魂不灭
我们在同伴的尸体上低头饮水灵魂不灭

青稞种植者低头饮酒
他们的灵魂不灭
走过谷地时倒下的马匹
它们的灵魂不灭

七
马的海洋
花的海洋，也是盐的海洋
鱼的海洋，繁殖的海洋
青海呀青海
多么美丽的梦境
(1988.3.12-5.15)

西渡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