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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七月初七,也是情人节。 这一晚最高兴的应该是牛郎织女,一年中两次相逢不知是不是王母的法外施恩,反正三十八年方有一次的奖励,牛郎织女肯定会珍惜的。也许这个晚上比上个月的那一次更缠绵,更恩爱。 地球上的今日对于那些平时找着借口相聚的情人们来说,更是一个不可多得借口,只不过人们在没有借口的时候还会去创造借口,绝不会如牛郎织女般的遵纪守法。他们会像古代淑女会情郎那样搭着长梯,翻过高墙,甚至会攀着高树,落到墙外,更多的是任你银河千万寻,怎挡我郎情妾意的心。 今日是个天上人间都不需借口的激情夜,羡煞年高守夜人。 自从上个月的七夕,想当年在闯关之后得到莲的掌心青睐竟弃老佛爷而去。老佛爷何尝受到被人抛弃的境遇,她觉得很没面子,大怒之下,将想当年罚到了葡萄架下蹲守值班。 今夜是想当年的不归夜,吊在版上看着,听着情人们相拥相抱,戏谑的低语浪笑,还有那更色情的调情逗乐。做的人,那是释放激情,是享受,看或听的人,那是在压抑激情,是痛苦,是蹂躏。这大概就是老佛爷最残忍的报复手段,她要报复想当年的抛弃,她要想一些比折磨牛郎织女还要损的招数来折磨想当年。 想当年在这男欢女乐的夜晚,饱受一个男人很难忍受的折磨。 葡萄架下原本很风凉,很惬意的,但暮夏的蚊子很讨厌,它们闻到了想当年的刚刚撒泡尿里的甜味,以为他的血会比别人的更甜,于是蚊拥而上,搅得想当年不仅心痒,浑身都痒。 偏偏这时小雅无尘在老佛爷的指使下,翩翩而至,蹲在想当年的面前,俏俏地说:“想当年,认识我么?” 想当年斜着眼强忍着浑身的痒说:“你不就是那个西陆有名的才女,小雅什么的,老佛爷让你打头阵了?” 小雅得意地笑了:“我这里有个上联,你对个下联,对好了,老佛爷一高兴,兴许就不让你值这个班了。” 想当年正难忍受这蚊虫叮咬之肉体之痒和嘤嘤低语的缠绵情话的精神之苦,点头答应了。 小雅抖开手中纸卷,上书“殷墟方能安阳”。 想当年吃了一惊,这个对子好难,不仅有殷墟、安阳两地名,尚有历史文化在其中,更怪异的是两地名首尾两字取谐音“阴阳”相嵌,还暗含中医理论在里面,妙对,绝对!想当年暗暗称绝。 他低头略一沉思:从医理上讲,阴虚未必安阳,阴平方能阳和,这是一个悖论。可从理论上讲,不正确的观点也不须正确的理论支持。他说:“那我就勉强试试:殷墟方能安阳,悖论不须理顺。”他又一想:既然这是个与历史有关的对子,那我就从历史角度去对,岂不更好?于是他又回答:“殷墟方能安阳,始皇全赖不韦。”这也是一个谐音对,始对韦(尾),殷墟对安阳是从属,始皇对不韦是君臣,安阳要靠殷墟做到,始皇靠不韦才成就基业。 想当年很自得。 这时,小雅站起身来,诡谲地笑笑:“呵呵,纯洁的想当年啊!你想老佛爷会让你离开这里么?” 这时,葡萄架外传来卧夫的奸笑:“这个书呆子,纯洁得像小雅一样无尘!” 想当年唯有切齿。 小雅刚离去,我是一片云又飘来,这是一个没有年龄的,没有容貌的女人,就像计数器上的数字都归了零。她看了看想当年,兀自坐下,开始唠叨她那永远讲不完的黄脸婆故事。故事结束,她见想当年呆呆地望着天上,突然问: “你在看谁家的黄脸婆?” 想当年一愣: “我再看我家的黄脸婆呀!屈指算来,我们俩在一起已经31年了,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盲,正正经经的农村妇女。她有她的唯唯诺诺,也有她的唠唠叨叨。可我觉得每一天都想她在身旁陪伴着我,她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风景,就像老家的那座老房子,什么时候都想着她都念着她。” 旁边又传来卧夫幽灵般的声音:“您可以偷偷的看看王二的老婆,别人都能看,您老人家为什么不看呢? 管他看完之后心花是否灿烂。” 想当年大喝道: “卧夫,你好大胆!竟敢陷我于不义!你当我不知你与王二老婆偷情的事么?你当我不知你与骚狐狸王二老婆三人间狗扯羊皮的事么?你可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么?不对,朋友妾不可窃么?也不对,朋友马子不可耍么?更不对,朋友二奶不可揩么?总之,我不是色狼,我也不是骚狐,见色起意,见色忘义。”停了停,想当年语气突然很缓和:“卧......卧那个夫,王二老婆比老佛爷漂亮么?” 另一边是色狐的阴阳怪气:“要小心哦,王二会磨刀子的哦!嘿嘿,嘿嘿。卧夫就是这么被阉的,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呀。” 想当年知道,这是老佛爷派来扰乱自己心智的,于是索性闭上眼,懒得和他们纠缠。 时间就这样被想当年打发着,不知过了凡几。反正他记着,天上方一日,世上几千年。这情人节是下界人间的节日,当然得按人间的时间算,在葡萄架下不就是呆那么一小会儿么? 想当年突然觉得无聊了,今儿个这班上怎么这么清静?竟然一对情人都没有,也没听到一句正儿八经的情话。就听到那头色狼不时嚎叫两声,倒像个忠实的值班班主,令想当年还不至于觉得寂寞。那只常把NND的挂在嘴边的骚狐狸竟高挂免战牌,学老学究钻故纸堆去了,说是帮忙,谁知道是不是卖弄它那点小聪明糊弄哪个楼上的小姐去了。 想当年斜倚着葡萄架,正享受着无边的夜色,突然,觉得脸上凉凉的,紧接着丝丝秋雨劈头盖脸地落下。沾点秋意的雨,给想当年的感觉就是凉,凉到衣底,贴在皮下,直透心房,全身都没了一丝的暖意。令他更发冷的是雨中夹着一老妇的泣语,想当年侧耳细听,那老妇好似在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可想当年怎么也没听出她哪里遭遇了不幸,想当年不由暗暗嘀咕:“莫名的挨了一阵浇,莫名地听着,莫名地伤感,莫名地在葡萄架的遮护下挨着浇。可风从何来,雨斜何处,满头雾水,她究竟怎么了?”这最后一句,想当年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卧夫接茬回答:“她丈夫不许她写文章,和她生闷气呢!大哥呀您就帮帮忙吧,别总去看什么脸了。” 想当年没好气地说:“你这色狼,这下雨天你也忘不了窥伺。人家星空心雨老太可是1900年0月0日出生的是世纪之尊的跨世纪老人,还用得着咱帮忙。” 良久,想当年长叹一声:“这老佛爷可真阴损,肉体摧残,精神折磨,这可是在情人节的夜晚啊!你就露露脸吧!没有别的女人,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天上的星星渐渐稀落了,银河上那道亮亮的鹊桥也在慢慢地化去,想必牛郎织女已经在银河岸边那青青的草地上相互依偎着睡熟了。当他们该离开的时候,自会有人去打扰他们,靠强权施舍的幸福怎会永恒呢? 远远的,有人且行且吟:“感觉/不需要很深/听觉/不需要灵敏/视觉/模糊就够了/沿路走过/都轻了/不需要/感觉/听觉/视觉/” 想当年不解:没有听觉,没有视觉,万万不可没有感觉。黑夜可模糊,白昼可模糊,感觉不可模糊。 夜深了,闰月的情人节终于过去了。想当年就这样度过了他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值班 冰清韵 遥想当年 2006.8.30星期三 ※※※※※※ 【遥想当年】个人文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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