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不甜

以前我就知道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我曾有过异议，只是我没对谁说起而已。我的依据，是我在伯父家的菜园子里偷偷摘过一根不很大的黄瓜。我之所以做一次贼，因为伯父提醒过我，黄瓜还没长大，等长大了才可以吃。

    话说我把那根不很大的黄瓜悄悄吃掉之后，觉得并不难咽。于是我就认为没有必要等到瓜熟自落，谁知当我先后品尝其它“强扭”的瓜果之后，我才相信“强扭的瓜不甜”不是没有道理。印象比较深的，是我长成大人之后，又犯下了一次错误。当年我就职的公司在北京的大兴开了一家工厂，工厂的看门人也姓张，我们称其老张。那次我们在老张家喝完了酒，老张趁兴引导我们到他家的菜地参观。他有一处瓜园，种的就是挺著名的“京欣一号”。当我看到那些西瓜比市场上卖的还要大出许多，就想摘一个尝尝鲜。老张再三解释瓜还没熟，可我怎么也不相信，老张只好让我任选一个，但条件是：无论生熟必须吃完。我就挑了一个特别大的“强扭”下来，谁知敲开一看，里面没有一丝红色。老张半真半假逼我吃掉，我就硬着头皮吃了几口，无论嘴里还是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于是我知道了强扭的瓜确实不甜。

    通过那次教训以及我其它的经历，后来发现“强扭的瓜不甜”乃是普遍真理。很久以前我曾深深喜欢一个女孩，我对她喜欢得都想为她去死。她对我也很好，就是不接受我。有次被我纠缠不过，她把自己主动摆在床上，赌气地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不愿意。然后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准备任我胡和非为。可是在那瞬间，我却不敢对她下手。我感受到一种悲哀：她既然不情愿，我又何苦？当时我的心就彻底凉了下来，至今都是冷冰冰的几乎没有温度。包括后来我对别人，如果对方也不愿意。

    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久前刚和一个女友分手，确切地说，我们属于情人关系，而且属于相互都欣赏的那种，或称两情相悦。我一直忘不掉每当我们聚会，她经常痴痴地望着我，脸上偶尔浮现一朵红晕，流露出来她心里的甜蜜。她甚至还当众一次一次抚摸我的头发，都把我感染成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当我熟睡之际，她在我的身边幸福地端详我，给我一条一条发着短信，说的全是知心的话。我曾暗暗发誓想对她好。我们只想尽情享受爱情，并不贪图名份，比如婚姻。

    岂料晴转多云，她意外地给我强加一些罪名，然后宣告我们之间彻底结束。我凄惨地希望她能做出合理解释，她只强调她有她的苦衷，并说《心不设防》那首歌的歌词是她最后要说的话，她让我找出来听一听。但我截止目前始终没听。为此，我的眼睛湿过但没流泪，或许无泪可流。

    我们吃了一顿最后的午餐，没吃晚餐，然后轻轻拥抱了一下就告别了。我只觉得是她把我携往某个非常高的地方，似乎是在高耸入云的楼顶，正当妙不可言之际，她却把我轻轻地推将下来，令我防不胜防。我没料到对方竟是一个如此温柔的杀手，我在悠悠垂落当中眼巴巴地望着她那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倩影，我冷静地既没呼救，也没呐喊，一心一意等待我的身心支离破碎的那一瞬间。当我脚踏实地之后并没粉身碎骨，心里仅仅出现一道裂痕，某一种痛若隐若现，还有点酸。幸亏自己心地善良，否则，我很可能就此把她卖给人贩子们，并把卖得的钱捐给希望工程。可我只是想想而已。

    强扭的瓜不甜，我用这句谚语很成功地安慰了我自己。而且我还偷偷的笑了笑，我估计是苦笑。我还以为自己皮糙肉厚，已经刀枪难入，甚至还嘲笑过某些靠思念和怀念抚养自己的人。看来，人心毕竟不是钢铁，无论多么坚强，总会有柔软的地方。以为能放下的东西，其实，不是轻易能放得下。

    我想把我油然而生的恨转嫁别人身上，比如上帝身上。

上帝呵，你别怪我。

完稿于2006-08-26-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