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同事从外边回来带回几份超市的海报,说母亲节快到了,你们当母亲的去看吧。拿过海报来一看,免不了笑起来,母亲节赶紧去买打折的猪肉和馒头吧,做个好母亲首先得考虑怎么买到物美价廉的食物,花费最少的金钱喂养出最好的孩子,呵呵,那海报上边除了食物还有许多家居用品,却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买来给当母亲的自己当做礼物的,仿佛主妇们的节日就是应该更加勤奋地持家。想起妈妈,不知除了短信或是电话还能给她什么样的礼物。看她往邮箱里丢来的大把花花草草,想想她真是蛮幸运的,一个可以把家事做得很利索却不愿把这些当做乐趣的女人,到六十岁时能越活越自我,不是幸事是什么。昨天回家有些怨言,家里那位首长有些不满地玩笑道:也许老了以后我就是现在你爸的样子,你就是你妈。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那是我做梦。其实知道是我不该把疲惫和厌倦带回家,可他那付不理解的样子还是有些让人泄气。其实自由自在的那个我和他都不复存在了,大概现在都有了落地生根的安心,也有了飞不起来的落寞吧。
今天经过左思右想创作出N份为解决问题而出台的通知贴进橱窗,做了N+1位员工的思想工作,接待了N+2批客人,收到、发出、送达N+3份传真,复印N+4份合同,上楼下楼N+5次,被此总彼总此人彼人召唤N+6次,暗自叹气N+无数次——屋漏偏逢连夜雨,小陈没被调去生产部前,传真机一礼拜的响动也没今天一天多,今天全让我给摊上了,很想晕倒。
忽然想起从前百货商店里那种被售货员和坐在高高收款台上的收款员用力抛来抛去的、挂在铁丝上的钱票夹来,那种唰、唰的声音忽然就在耳边很清晰地响起,唰,过来,唰,过去。
二
昨天小杨带回几颗杨梅来,放到我电脑旁就开始乐颠颠地述说着她一路开车回来把老总们如何晃了个东倒西歪。我把她津津有味述说着的好吃经历和晃车水准当耳旁风,却对她给我留的那几颗杨梅情有独钟起来。很久没去街上闲逛了,所以没有遇上那些挑着担子卖杨梅的老农,也有几天没去水果店为家里的果盘充实水果,也就不知道已是杨梅上市的时节。小杨买回的杨梅个儿不大,可依然诱人,只需看一看就已经牙根泛酸。我有点祥林嫂似的自言自语:小时候在山里我们自己爬树摘杨梅,树很高,树尖上的杨梅才红才甜,爬不上树的就在树下捡......
今天办事回来下了公交车拐去水果店,就见到一箱刚刚拆封的杨梅,个儿大,深红,新鲜,有绿绿坚硬的叶子挂在一起。6块钱一斤。我挑了许多挂着叶子的放进小袋。提着杨梅和文件袋在烈日下走。忽然想起打个电话给小杨,问:你没走吧?我就到公司了,买了杨梅。小杨接过小袋的第一反应是:你真是特别啊,连叶子一块儿买回来,人家可都是不肯要叶子的,怕占了斤两。我一愣便笑了起来,多可爱的叶子呀,衬得那些红红的杨梅特别诱人。
吃了几颗并不算很酸的杨梅牙就不行了,倒了,晚上吃饭很受影响。不知道那时候能一口气吃2斤杨梅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老爸现在是不是依然那么厉害。
想起一个叫杨梅的姑娘,黑黑的头发和她写在明信片上黑黑的字。
院子里有两棵杨梅树,不是我们小时候爬过的那种高高的杨梅树。是观赏树种,也结杨梅,比上市的杨梅要晚,颗粒小。每年都有对那些杨梅觊觎已久的老老少少提了小袋东张西望唯恐被人斥责地围着那两棵树转悠。树很矮,青绿色的杨梅几乎伸手可得。它们毕竟不是山里自由自在生长的可以给孩子们带来无限乐趣的杨梅树,它们是给人看不是给人爬的树。
妈妈从前做的杨梅干特别好吃,放糖蒸了拿到太阳下晒,晒几天再加糖蒸,再晒,反复几次晒出的杨梅干绝不是现在女儿在商场买的那些已被榨过汁再加上糖精做出来的东西。
那时候杨梅不值钱,5分钱一斤,家家都是一篮一篮地买回来,家家都做杨梅干,也做酸梅汤。
杨梅的季节很短,前后也就半个月吧,六月之后小摊上就很难再看到有杨梅卖了。晒杨梅干最怕下雨,碰上下雨就难办了,晒不了的杨梅很容易坏,可偏偏出杨梅时候是梅雨季节......
看电影“我们俩”,有窦唯的音乐贯穿始终,不是摇滚。孤独老年和艰涩青春的相遇,泛出一些象杨梅一样酸酸的滋味,只是这回被憾动的不是牙根。
三
婆婆花园里那株高过一人的满是绿色花苞的栀子树开花了,白白的刚刚三朵,背着女儿重重的书包我伸过头去闻那花香,暮色已开始降临。女儿哼唱着那支名叫栀子花开的歌儿兴奋地跑上楼去给奶奶报告栀子花开了。栀子花是很香的,从记忆里一直香到现在。记忆里栀子花就开在六一的时候,穿了小裙子排着队跟着老师去坡上野炊,坡顶就有几株香气四溢的栀子花,那一次我们烧出的米饭大都结了很厚的锅巴,糊味也没能盖住栀子花香。再后来的记忆是博物馆后楼的那些栀子花,一直不明白那么好的花为什么种在那样一个僻静的地方,没有人欣赏。曾经折了几枝放在外公高高的书柜上,香了一屋子。可是外公说不可以再去折。后来真的不曾再折过,只是在闻到栀子花香的时候就怎么也忘不了那些开在僻静里的白色栀子花,即便是在菜市场看到那些被开水焯过泡在水桶里拿来当菜卖的栀子花瓣也会想起那些花香。花儿就应该开在僻静里,否则就被人当菜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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