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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五月的薰风里,看着眼前涓涓的河水,带着一秒一秒的时光飘流去了远方,感觉心被渐渐地抽空了。那些阳光下灿笑的丁香,那些河畔边静思的槐树,那些遮挂着雾纱的晨昏,是不是留存着那些脉脉的心情?花还在,绿正浓,日子依然是单纯而明净,但自己却没了主张——明知道走了的是不会回来了,可那伸出的指尖,还是想触抚一下曾经的真实。
此时与彼时便在这刹那间的无措溢了出来。喜的,忧的,沉寂的,沸扬的,相互纠结,彼此却难能相容。掂来掂去,这边重了些,那边淡了点,如何才能免得相形后的失落和怅惘?而今又到残春时节,熟悉的脚步声达达地响在轮回里,轻轻捅破了薄翼般垂闭的思想,让恍如隔世的沉梦破茧而出。凝睇之间,身后蒸蔚起缥缈的蜃影,那些怀旧的鸟儿兀自随风流连,寻找着休憩的枝头。 没有歌声的怀念。 没有语言的倾诉。 没有风尘的步履。 没有皱纹的等候。 每一个夜里,都会轻轻地搓洗着那些色彩斑斓的情节。黑暗覆涵了一切,看不到红的白的蓝的,然而这些色彩分明就在身边,染上你宛然如昨的热情、纯粹和忧悒。闭上眼睛,尽管放纵着散漫的感知;睁开眼,也是一样的慵懒与安然。这不象白天里,总有那么多形色各异的事物不期而至,尖尖地,弯弯地,圆圆缺缺地刺探着含羞草般的思想,让你不得不惶惶地关闭了自己,自以为是地拒绝着善意的和恶意的叩击。 每当这时,怀念便如无数轻巧的休止符,翩然栖落在颤动着的丝弦上。浅唱戛然止住,弹落一地精致圆润的沧桑。隐隐约约的笑语扑了过来,影影绰绰的烟雨漫了起来,一颗心早已沉浮在空灵里。佛语说:狂心顿歇,歇即菩提。但我毕竟逃不过俗子的因缘,不能定入禅境,只在窈窈冥冥间喜也淡淡,忧也淡淡着。“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到了这里,了然无痕却洇成了陈迹斑驳。有人舍弃了月色做着无痕的梦,有人却蘸着星光涂画下水墨的记忆,真的是风月无古今,情怀自深浅了。 流年如水。四月的车站依然沉默。四月的纪念还在继续。季节有无量数的风霜雪雨,因之不得不备好每一程的雨伞和御衣。可是如许的似曾相识,如许的昔日重来一再地提醒:在无所谓起点和终点的奔波里,或许一生要走的,只是一个濡湿了生命的月份。是的,注定是在那个月份里,一次回眸,一声问候,一抹微笑,就定义了百年三万六千日的病愁与康乐。你来了,我没来得及迎接;你走了,我没想过要送别——美丽的时光,美丽的人和事物,就这样悄然地来去,唯留一袭瘦长的影子填充着孱弱的感动。 于是,便有了怀念。有人说,怀念是一首歌,可是寻觅之后,才发现我的那首歌已被带走,连同我抑哑的声调。这使我的怀念少了些感性的吟唱,却多了些理性的观望,也就习惯了独上高楼,凭栏远眺,在起起落落的晨昏里,一次次洞穿着山长水阔,在空旷的寂寞里,怀念着那亮丽的岁月,那纯洁的理想,那美丽的容颜,和那高贵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