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在哭，已是深夜的0点了。

我还没有写值班日志。

儿子儿媳现正坐在去北京的列车上。

孙子和我们一起留守家园，这是现代打工族的最常见的生活模式，也是父母们，父母的父母们最不人道的做法。在经过了五一长假的耳鬓厮磨，几个月没有相见的母子父子又填平了时日所刻下的鸿沟，孙子又勾起了一周岁以来在母亲怀里度过的甜蜜日子。在他母亲放下他登上火车的最后一刻，他还嬉笑着，和妈妈挥手“拜拜”。可现在他意识到妈妈真的“拜拜”了，又不知什么时候再可以看到妈妈，他哭了。声嘶力竭，撕心扯肺，痛不欲生。他妈妈肯定会感受得到，一定也在哭。上车前躲在灶间已经哭了一个下午的母亲，一旦真的踏上火车，很久地离开孩子，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星期三，给了我们全家痛苦的黑色星期三，我直觉得够黑。

在孙子哀哀的哭声里，我读完了风过无悔的“桃园鬼事”，我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心啊！为了生存，为了孩子们的生存，父母还有什么事不能去做的呢？做人，做鬼，都会的呀！网上的兄弟姐妹在赞扬为孩子们牺牲的母亲，可无悔记得的却是母亲深夜在桃园里飘忽来去的鬼魅般的身影，那是无悔永远忘不掉的黑色记忆。就如同今夜我家这场生离的场景，我会记到躺在棺材里的那一天！

星空心雨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更在我的心里插上了一把尖刀。孩子读书唯恐读不上大学，可心雨呀！你可知道，读完了大学又能怎的？盼望孩子找一份工作？能够养家糊口？很难很难。我的孩子走了这条路，可留下的另一条路却让我们来扶着他们走，那是一条心灵之路。

我衷心地祝愿，你的侄子能考上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学，很高很高的学位，毕业后挣很多很多的钱，那时你的哥嫂大概就不会经历我们所经历的痛苦心里历程了。

也许心情不佳，春江花月的笑话也变成黑色幽默了。在她的笔下，本论坛的头号大班竟像什么？青青说：竹本。什么是竹本？那就是笨猪。虽然猪里有“阳光灿烂猪八戒”那样招女生喜爱的八戒先生，但我怀疑那些说喜欢的女生的真正用意，八戒真地向她们求婚，她们会不会嫁倒是问题，要不总听说阳光相亲，却不见阳光成亲呢！

是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说的，还是一棹扁舟说的，看花了，只记得“战争期间．．．．．．要不是书，我真怀疑我能否熬过那些糟糕的岁月。”扁舟说了他和书的故事，他竟然想把书放到厕所里去，大概很想达到“如厕读书不闻其臭”的境界吧？可没想想，这样的书离屁股还有多远？我想，书不能当真理，当了真理，就会依赖它；书不能当师长，当了师长，就会敬而远之；书也不能做朋友，更不能做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真的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如厕了，那将陷你于不义。今晚，如果有书，谁敢保证我不会让我的孙子去撕扯它呢？就是它们让他的爸爸妈妈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知道了母子情深，学会了背井离乡谋生存的呢！

笑醉寒江楼的一篇诗论，虽让我拍案叫好，但也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独在他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鬼古体诗词。听着孙子的哭声，想着“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惦记着远行的孩子们，泪水簌簌地流个不停，键盘都打滑了，幸好是防水的。

好像特意要剜我的心，孙子正在哭，那声音我不喜欢。可莲的掌心却说：“声音在夜里游荡的时候，象个半魂，它们一半在自己的身体里埋着，一半象夜里演绎的大提琴，丝丝入扣、缕缕飘渺。当一种声音碰到另一种声音，就如同吸盘一样牢牢靠在一起。” 我喜欢莲的文字还在好久好久以前。喜欢她文字的诡异而不阴森，喜欢她文字的飘逸而不轻浮，喜欢她的文字深沉而不晦涩，她的文字有时像巫师的眼睛，令你迷离而向往，有时又像处子的笑颜，灿烂而炫目。

声音的恋爱，亏她想得出，靠了她独特的想象。今晚我真的经历了。孙子的哭声揪着我的心，一忽儿提到梁上，在粗粗的梁柁上绕了几绕，又紧了紧，心就像要破胸而去。一忽儿又洒落池塘，激起无数的涟漪，一圈一圈，一叠一叠扩散开去，让你烦得想解开衣服，把心从膛中挖出来放到空调下凉凉。当孙子狠哭的时候，我在心中无数次地祈祷：孙子哎！声音哎！恋爱吧！

0点了，孙子大概哭累了，睡着了。看着他一如往常的睡容，我真的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了。读着阳光988的SPAN>梨花竞相开放，梨花如海似潮，梨花如云似雪，花香阵阵，清香幽怨……”想象着儿子挣了大把的钞票，开着高级轿车，接我们去北京。从此父子母子不再分离。

2006.5.10  0：00        值班：非常柠檬  遥想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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