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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已故国学大师张中行先生生前在接受记者“一个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情感是什么”的提问时,答:男女之情。再追问对暮年老人来说最重要的情感是什么,回答还是男女之情。所以,开篇第一要素,这个人物,就非得定义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时间? 以我个人喜好,发生在冬天就很可以。含水量不太高的大雪或者小雪,轻飘飘地若有份量若无份量地回旋在空中。树上屋顶上全是白的,路上,也是白的,平整厚实的一层,象亚龙湾海滩上的细沙,等男人和女人吱吱地踩上去,一踩一个脚印,许多脚印就连贯起来或许并不太平行的两条线。 但冬天,是多么只适合于童话的季节啊。童话太美,现实太丑陋。落到地上的雪,老是等不及堆积,就已然被路过的汽车轮子,自行车轮子,来来往往路人的鞋底,践踏得不具雪的本色,黑乎乎的,沾着空气中汲取来的水气,一半要融化,一半未融化,横刺出来三两根枯黄的野草,并一两只香烟的过滤嘴屁股。 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现实,虽然我象热爱绝望一样地热爱着现实,作为一个最浪漫之事的发生时间,总只得另找。 春天?春天不行。男人和女人衣服穿得太多。大家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严实的物品,总让人缺乏想像力。一件不令人产生想像力的事情?这必是一件很平庸的事情,而浪漫的,必是和平庸的水火不容。夏天?夏天也不成。男人和女人女人穿得太少。仿佛一个蹩脚的肥皂剧,主人公刚一上场,不,甚至还没有上场,观众们就已经预见了将会要发生的事情。被人预见会发生的事情,往往都是凡俗。浪漫,让凡俗走开。 顶好的时间,是春未夏初,或者深秋季节。前者杨柳依依,桃花落了所有的花瓣,枝头结一些小小的给人若干期望的果,虽然都知道并非所有的桃花落了都能结成果。后者,梧树树叶开始发黄,但是还停留在树木,教人不至于满眼尽是枯枝的萧条。男人,和女人,走在这样的环境下,穿着不多也不少的衣服,慢慢地踱着,踱着,旁人一看,就容易眼里发热,眼神迷茫,老大爷放下了他的大烟袋,小伙子更加思念那姑娘,老大娘放下针线愣一回,大姑娘眼泪汪汪忘记了洗衣裳------多美的多令人向往令人艳羡的一幕! 如果比较讲究, 一定要定下某个确切的时间,那么,就在深秋。 要风度,不要温度,这是俊男靓女的普通真理。春悟秋冻,摆明了秋天,与这个真理殊途同归。为了真理,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奔真理而去,有了适宜的条件,真理实施起来,必能够更加令人愉悦。毕竟,所有的一切,生活,日子,追求,实质,可不都是为了愉悦。 说一下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的年龄。太年轻的,不成。未经人事沧桑,流于天真不谙人世。太老成的,也不成。人情历炼得多,心容易长老茧。长着老茧的心,往往就透着诚府,不真诚。再者说,为着旁观者的不至于有黄瓜涮绿漆---装嫩的声讨,也为不至于看上去有点年纪状的一对男女,遭到某些心怀恶意地对他们关系的肆意猜测,毫无疑问,最适宜的,是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若成家,若未成家。说青年,已经具有中年的洞察与阅历,说中年,又分明还有青年的睿智与狡黠。 确定如上要素,现在,安排核心事件。 先说他们的碰面。男的就去找女的。怎么找呢?借鉴电影电视剧,怎么着,也得开辆宝马奔驰。男的彬彬有礼从驾驶员位置下来,绕到副驾驶座这一边,谦逊地拉开车门,女人就低头,微微地笑,说一声:谢谢!然后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否则,警察叔叔发现,可要罚款5元。开宝马的人,当然不能在乎这区区5元,但,总之是败了心情不是。此种小处,是绝犯不着起纠纷的。 但是现在都讲究草根。草根的意思就是平民化。以我个人愚蠢之见,宝马奔驰,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得上平民化吧。为着显示这个最浪漫的事,乃是扎根于草根,生长于草根,以便能为更多的处在草根状态的人接受认可并喜欢,只好就安排男主人公,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也成,前去和女人会面了。但是,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的活动范围到底小啊,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大的活动半径,而且,不管是自行车,还是电动车,都是严禁骑车带人……真是没办法,现实啊,你为什么老爱硌理想的道!? 算了。这个问题略过。总之,如果两个人要见面,总会有法子可以见着的。现在,姑且就把事件直接行进到他们见面后的阶段。 最关键的阶段! 且安排在某个江边。江风习习,对崖的若干楼房或者路灯的影,倒映在江里。如果你有想像,尽可以把它们想像成渔火,若是你足够感性,甚至可以和它们对愁眠一下。哦哦,扯远了,这只是你的事,不关男主人公,或者女主人公的事情。 且说,他们就在江边站着。话呢,自然是要讲的,但也不能说太多。顶多说三句: “亲爱的,你看,那边有个人在看着我们耶!” “真是的!好讨厌哦!” ----此处还有一句,列入超绝密等级。恕不透露。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总得要发生点什么。那么,就发生点什么事呢? 好吧,就让男人和女人的眼睛对视超过至少三秒钟。 男的朝女的笑着。女的朝男的笑着。 然后…… 然后?就听见一个粗壮的声音喊: “OK!过!下一条!” 于是,男人和女人身边,就出现很多闲杂人员。把他们身边的一棵树挪走,捡起女人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只耳环,三两人就上前,找他们签字,或者合张影。 他们就再一次地在镜头里笑着,嘴角拉出最透宜的弧度,定格,只等到闪光灯唰一亮,快门嗒一声响…… 如你可能在某小报杂志或者谁家影集里看到的他们幸福的样子,这,就是这世上,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