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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暮色四合,天空里没有回巢的鸽子回旋.我说,日子,我会想你.你笑了.你说:你会想我什么?于是,我就想,我会想你什么.
我想你,每一个早晨离家锁门时的那一串钥匙. 一把钥匙银白,一把钥匙红铜,一把钥匙锈迹斑斑,一把钥匙亮光澄澄.一把钥匙锁着办公室,锁着责任,锁着诚俯,锁着自律,一把钥匙锁着办公桌,一张示人也未必不可的照片,一块只平常如凡的石头,一段从岁月沉淀到岩石最底处的秘密. 我想你,这一串钥匙中,已经没有用处的那一把,每一个日落日出,失落了目标,已经被遗忘了可以开启哪扇门. 而你,你只是,用你的没有轻重没有偏倚的日子的手,一遍一遍地拂摸,你若有所思地想不起来它的以前,你若无所思地不能规划它的未来.你微笑的样子,你的可爱的嘴角弯着,你双眼皮的眼神游离,你模糊了黑夜和白天,模糊了激扬与厌倦,模糊了向往与自责,模糊了肆意与欣喜,于是,过去和将来,如麻雀之沉于树的黄昏,青蛙之冬眠于枯涸的湖底,一样地,在你的微笑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模糊. 我就是那把,没有过去,没有将来的钥匙啊.日子.我沉默地沉于你的拂摸,你手指的温度,暖暖的,一点一点的渗透,渗透我,铁的冰冷的心. 我想起我曾经有见过那最灿烂的玉兰花的开放.一排的树,紫红色的花,一捧捧而开. 我想起我曾经有听过那最动听的音乐,优扬的乐音,起舞的人群,合着节拍的默契. 我想起我曾经有见过飞得最高的那一只风筝,长长的筝尾的飘带飞扬着,印衬六岁孩童天真的小脸. 我想起我曾经有过最伤心的一次等侯,也许是在车站,也许是在家里,也许等待一束花,等待一个短消息,等待一个委屈诉说后的回应,也许,只等待你,想起我,想起那一扇被你遗忘了的门. 日子.我在你的手心里,我的铁的冰冷的心,它一点一点地复苏,我的许久没有动过的神经,它一点一点地唤回敏锐. 那天,我说,我会想你.你笑了.你说:你会想我什么?其实,我所想,我的日子,只不过就是你的微笑啊. 你的样子,你的眉眼,你的唇角,这一场暧昧的心跳,这一些负罪的期待,我沉于你的微笑,那是我的幻想,幻想在我的心里有你,你的心里有我 只是你的微笑,没有别的车祸,唳骂,春雪,夏雷.没有背叛,没有道德,没有自律,没有自责,没有应该,没有不应该,只是你的微笑,在微笑的那一刻,看到你眼里,有我. 而你,只是轻轻笑着.你把你的钥匙轻轻放进了包里. 香烟,火机,名片盒,口香糖,一张喜宴的请柬,若干份KFC的优惠券,一首你最爱的歌的歌词,一张你涂改过的随感. 你在我的周围,安排了这么多的东西,欲念,渴望,冲动.而我,我不能拘绝,无可拘绝,拘绝日子,你,分不清绝望,还是期望. 我只是那一只,失落在你的微笑里的,钥匙. 2006.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