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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能相面
杜爱斌 别人下岗，都忙着东奔西走地找工作，二能不急：急什么？活人能叫尿憋死？二能光棍一条，夹着一块红布上了街，往马路牙子边上一蹲，相面。二能相面和别人不同，他从不去热情地招揽顾客，而总是眯缝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准了谁，待人走过来，冷不丁地甩过去一句话，就能将人唬住，乖乖地停下来听他摆活。东北话这叫忽悠。 还别说，凭着这点小聪明，二能竟也蒙他个八九不离十，在“相面界”渐渐小有名气。 这天，二能照例往马路边上一坐，脒起眼睛，等“鱼”上钩。中午时分，从街南头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衣冠楚楚，挺胸腆肚，胳膊下夹一皮包，女的薄施粉黛，苗条时髦，一看俩人就不是平头百姓。二能的神经马上亢奋起来，等俩人就要从前面过去，二能突然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先生，请留步。”两人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二能，一个相面的。男的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干吗？你是叫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江湖骗子？” 二能并不生气，依旧半闭着眼睛：“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该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这都是命里注定。先生既然不信，就请自便吧。”男人被二能的一番话说得来了兴趣：“那好，你倒相相看，我是做什么的？”二能微微一笑：“这是在考我了。平常情况下，我是只断将来，不说过去的，今天既然你问我，也不妨破例回答你一次，先生不是市里人，定是下面县里一个不大不小握有实权的领导干部，也就是局长吧。”男人点点头：“恩，算你蒙对一次，你再说说，刚才为什么叫住我？”二能干脆闭上眼睛：“我是看你三日内必有杀身之祸啊。” “你胡说。”不等男人说话，一边的女人就冲着二能嚷起来，“我们局长好好的，会有什么杀身之祸？呸！”拉起男人：“李局长咱们走，别听他在这里胡咧。”二能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男人还想问什么，被女人硬拉着走了。 眼看生意就要做成，却叫个女人给搅和了。一直到黄昏时分，二能再没揽到生意，二能准备收摊回家。就在这时，一辆红色夏利开过来，吱地一声停到二能身边。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二能一看，正是中午的女人。女人款款走到二能面前叫道：“先生。”二能有气，眯缝着眼睛不搭理女人。女人和中午相比好象是换了一个人，和气地说：“中午的事还请你原谅，你想想啊，一个局长在大街上相面，叫人传出去影响多不好。不过，我们局长还真叫你给说动了心，特地叫我来请你到住的地方，好好相一相。走吧。”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能当然想去，但是这个时候得拿着点，好多要钱啊。于是他微微一笑：“还是你们局长来吧，我一向就在这里混口饭吃，从不到外面去给人相面。” 女人还是笑着，四顾无人，冲那边一点头，随即从夏利车里出来俩壮实小伙，一左一右架住二能：“夏小姐那么热情请你，你就去嘛。”不容二能分说，塞进车里。 红色夏利在市郊一家黑天鹅大酒店停下来，二能被带进一个套间，却不见李局长。晚上，夏小姐住里间，两个男人和二能住在外间。虽然装着很随意，二能还好似觉出了不妙。半夜，二能装睡打起了呼噜，俩男人见二能睡得很香，悄悄进了夏小姐的屋子。二能光着脚下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着里边的动静。 听声音屋里除了夏小姐和两男人外还有一个人。一个男的问：“几时下手？”“夏小姐轻声说：“明天上午10点多，姓李的要回县里，路过青松岭，到那时侯，一个车祸就解决问题。”男的又问：“那外边的相面的咋办？”夏小姐说：“你们先把他看住，别叫他坏了咱们的事情。等咱们的事情一完，就连他也送上西天。一个破相面的，就是不见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二能听得毛骨悚然，急忙溜回床上，盖上被子又装起睡来，这个时候，他哪里能睡得着？可是还得装睡，连随便翻个身都不敢。二能心里想着脱身的主意，可惜平时的小聪明这时一点都用不上，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主意来。临到天亮，困得实在受不了，竟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二能被两个男人叫醒，夏小姐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个男人带着二能要离开黑天鹅酒店，一个男人过去结帐。二能骨碌碌转着眼睛，突然有了主意，在嗓子里咯了一口粘痰，呸地一口吐到了一位漂亮小姐的脸上。小姐哪里受过这个，揪住二能就骂，二能也不甘示弱，也骂起来。大堂里立马凑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门口的保安也赶过来维持，二能越发折腾的厉害。一脚又踢翻几个花盆，装疯卖傻地骂骂咧咧。酒店保安见状，抄起电话就拨打了“110”。 两个男人见事不好，偷偷溜走。二能被带到“110”，不等警察讯问，就叫道：“快去青松岭，有人要在那制造车祸杀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原来，李局长和高局长都是县里财政局的副局长，原来的局长因为腐败被收审，两位副局长为争夺局长的位子开始激烈的争斗。三天两头到上级那里送礼跑官，渐渐地李局长占了上风。从里边传出消息，李局长扶正已成定局。高局长心想，除掉姓李的，局长的位子还有谁跟自己抢？与是就和在局办公室当主任的情人夏小姐密谋周密策划，想趁李局长来市里办事的机会，在青松岭除掉李局长。谁想到叫一个相面的二能误打误撞给搅和了。 大案告破，二能名声大噪，被人们越传越神，来找二能相面的人络绎不绝。二能却金盆洗手，悄悄到工商局办了个执照摆摊卖起馒头来，再也不干相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