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的冬天 文/黑色传奇, 请尊重作者的劳动,如要转贴请加以注明,谢谢! 一、 走出北京站,迎面扑来一股干冷的风。二十多年前,就是在这个干冷的都市,我举着小拳头戴上了红领巾,发誓要为共产主义而奋斗。二十多年后,我又打着领带、为了圆一个小资产阶级的发财梦,回到这片土地。 远远地,我看到了老关和东郎微笑着朝我走来。 “胖了,看来深圳人民生活的不错”,老关拍着我的肩膀; “一般般啦”我故意拖着长腔。 “嘿,鸟语都学会了,哎,听说你嗅了一个广东小蜜,怎么不带来给我们瞧瞧?”老关抢着把我身上的背包接过去。 “怕吓着你们”, “你这位同志说话我们怎么听不明白,都是革命同志,见面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怕啊?” “其实是这样的,前天我跟她去动物园玩,她穿着一件黄毛衣,出来的时候动物园的同志把她扣下了”; “为什么呀?” “他们说动物园丢了一只大母猴,他们都找好几天了;还问我是达哪儿把它找着的”。 “你这王八蛋可真够损的”,东郎骂我。 我们到东郎家的时候,他们全家都在忙活着包饺子;寒暄过后,我们几个也插不上手,就在一边接茬聊大天。老关打开一袋我从深圳带来的又咸又涩的芒果干,刚咬了一口就不住地皱着眉头:“这么咸,这还是芒果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要就着馒头吃似的”; “忘了跟您说了,广东人早上喝粥的时候都吃芒果干,当年别人给毛主席他老人家送芒果的时候还特意送了一锅稀饭。” “你怎么还这么贫”,东郎的妹妹小辉笑着说,“去了那么多年也没改改”。我看着她:“改改,你以为这是改作业啊。对了,小辉,我给你带了两双长筒毛袜子,你穿穿试试”。小辉眼睛一亮,扑啦扑啦手上的面粉,接过毛袜子,一脑袋就扎屋里去了。 过了一会,她穿着黑色厚毛袜子、黑色呢裙子和黑色呢子大衣,亭亭玉立地走了出来。“怎么样”,她兴高采烈地在我们面前转了个圈。“今儿风这么大、天儿这么冷,你就打算穿这个出去?”东郎他爸不满地说; “风不大,气象台说了,才一、二级!” “一、二级?”我扭头看看窗外,路边的小树被风吹得恨不能都成90度了,“气象台这帮人是不是都瞎了?” “你净瞎说!”小辉嚷嚷着。 吃饺子的时候,小辉不住问我:“香不香?”我一边使劲塞,一边点头:“香,真香,首都的饺子就是不一样!” “知道为什么这么香吗?” “你在馅里加了鸦片;” “去你的吧,是我爸佐料调得好,是吧,爸?” 东郎他爸白了她一眼:“佐料香?咱家还剩半拉馒头,要不你沾着佐料把馒头吃了吧。” “凭什么呀!” 我认识小辉的时候,她还是个中学生,那时候我还领着她去天桥剧场看过电影。几年过去了,她依旧还是那么孩子气,那么可爱。 二、 刚刚吃完饭,就响起了敲门声,小辉跑过去开门“哥,王兵来了!”,说完就兴冲冲地跟我们道别上街去了。 “大学问,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们几个一起迎了上去。大学问是大学的时候我给王兵起的外号,那时候天南地北没他不知道的,所以这个外号就一炮叫响了。 “咦,你怎么回来了?回来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看着我,一边脱外衣一边说。 “不用那么些人接,有他们俩就够了”, “不是接你,前几天你们深圳的李市长给我打电话,说有点东西要给我,如果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用麻烦张秘书了”。 “这可怨我,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又跟我们市长套上磁了”, “套磁?那还用套!知道市长办公室是什么吗?” “不知道,麻烦您受累跟我们说说”; “那就是我们家书房!对了,昨天晚上还跟你们深圳经贸委的一帮人搓饭来着……” “大学问现如今不得了了,生意做得大了去了”,东郎在一边夸他。 “也不能那么说,”大学问挥了挥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见天儿的陪人吃饭、谈生意,不去吃还不行,弄的我见着吃的就反胃,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发愁……”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问:“东郎,你们都吃饭了吗?” “刚吃完饺子”。 “那,还有剩的吗?给我来一盘,尝尝。” 东郎给他端了一盘,大学问接过来,用手捏着就往嘴里塞,一眨么眼的功夫,一盘饺子就光了。“还有吗?”他问, “饺子没了,还有半拉剩馒头,成吗?” “成,见天的大鱼大肉,腻了,换换口味” “这个,您将就着当咸菜吧。” 我把半袋芒果干递给他,回头对老关说:“老关,你看看人家大学问,生意做的那么大,从来不摆架子、不脱离群众,生活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那么俭朴。你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吃香的、喝辣的,以后你真得改改。” “我怎么了我?达我祖上说,我祖先就是汉寿厅侯关老爷,我说什么了吗?我还不是跟你们这些老百姓一起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得了得了老关,别臭美了,你还真拿你自个当姓关的了,你姓何,别忘本了!”大学问嚼着馒头愤愤不平地说; “他是姓何,可他祖上姓关,要不他怎么长得这么高、脸蛋这么红?”我替老关打圆场; “那是因为,因为八国联军来北京的时候,他奶奶一人在家没跑了,所以留下了一些外国基因,”大学问一脸的坏笑; “不对啊,我听说洋鬼子们一见他奶奶掉头就跑了,连村口都没进去;所以,全中国就他们关家村的女同胞没被洋人糟踏,人民政府还打算给他奶奶颁发一枚容貌勋章呢!” 东郎、大学问哈哈大笑。“你们这俩王八蛋,没个好东西!” 老关气得满脸通红。 下午,他们都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回了学校。记忆中的校园已经有了一些变化,由于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匆匆地走过。我走过二食堂的时候,在门口又闻到了熟悉的大锅菜的味道;院子里光秃秃的核桃树、柿子树在寒风里摇曳着仿佛在跟我打招呼。我看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楼,看到了我们宿舍的窗户,窗子关得紧紧的,我放慢脚步,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穿过教学楼,我来到南门的小卖部。挑开又厚又重的门帘,我看到了当年那个留着大辫子的姑娘,她已经把辫子剪掉了,身材也胖了一些,看来已经成了孩子他娘了。 “来了,要点什么您?” “酸奶”,我脱口而出。 “好了,酸奶,给您…..看着您有些眼熟啊,你以前也是学生吧?” “没错,您记性真好”,我点点头,用力地吸着冷冰冰的酸奶。 屋外,寒风在呼呼做响,我的心却忽然变得安详起来。北京的风,北京的酸奶,北京的冬天,还有这个当年意味着奢侈与享受的小卖部;我终于回到常常萦绕在我梦里的天堂。 文/黑色传奇, 请尊重作者的劳动,如要转贴请加以注明,谢谢! ※※※※※※ 能一句话说清楚的,绝不说第二句。欢迎来黑色传奇主页做客: http://www.zt98.co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