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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点年纪的人都记得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国家最大的担忧仿佛不再是凶恶的美帝国主义。因为经过较量已经被证明“小米加步枪”完全可以打垮“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不过是“纸老虎”。我们的担忧变成了“最危险的敌人”是“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由此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闹得几乎人人自危。那时候，赫鲁晓夫的形象是“修正主义头子”，是全世界革命人民的“头号敌人”。中国一旦出现赫鲁晓夫，国家就要“改变颜色”。 “拨乱反正”以来，赫鲁晓夫的形象渐渐地变得生动起来，而不再是过去那种死板僵硬的“敌人”形象。媒体把他的优点缺点都栩栩如生地报道出来，使他回归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性格化个体。有报道说，他曾经参观中央展览馆的大师级绘画和雕塑作品，看到一些抽象派作品时大为光火，竟然当场愤怒地质问那作品的作者，为什么要挥霍着人民的钱财而制造这样的“粪便”！作者不服他这种粗暴的态度，顶撞他说：“你不是艺术家，也不懂美学，你对艺术一窍不通。”赫鲁晓夫却反驳说：“当我是一个矿工的时候，我不懂；当我在提升的各级阶梯上的时候，我也会不懂。但是，今天我是部长会议主席，我是党的领袖，难道我还不懂吗？”但故事到此并未结束，否则赫鲁晓夫就不成其为赫鲁晓夫了。数年后赫鲁晓夫下台，他开始反省自己。他想起了自己当时不懂装懂与之争辩的那位作者，并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主动与之握手，还嘱咐自己的儿子，他死后的墓碑雕塑一定要请那位作者来完成。 赫鲁晓夫的这种性格和中国人的传统真是格格不入。中国有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在那样的场合做出那种不懂装懂的举动。即使不懂，也得用别样的与之截然不同的方式来表示。笔者有一回参观一个很有名气的书画展览，一进门远远看到在显著的位置挂着几幅裱糊精美的字画。但是，再看那内容时却令人感到不敢恭维，而且简直大跌眼镜。我奇怪，主办人怎么搞的？如果在过去读私塾，这种给老师交作业都会挨扳子的毛笔字，竟然会拿来挂在这里当作书法作品。可走近一看落款的签名，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因为那都是些赫赫有名的头面人物。中国人就是这样，不懂可以装作很懂的样子来捧场，却不会装作很懂的样子去拆台。尽管不能保证背地里也不拆台。当然更极少有人在被“盖棺定论”，后人做出类似“三七开”之前，像赫鲁晓夫那样去自己反省。 因此，并非因为“文化大革命”把“中国的赫鲁晓夫”都扼杀在了摇篮里，而是赫鲁晓夫的性格根本不符合中国的国情。然而那时不曾像担忧出现“中国的赫鲁晓夫”那样担忧过会出现的“中国的XX”，如今却多得不胜枚举。“中国的哈佛”、“中国的比尔••盖茨”、“中国的纽约时报”、“中国的绿卡”、“中国的硅谷”……等等，有人“笼而统之”地归结为“中国的美国”。看来，历史真是嘲弄人：实际出现的是那时没有想到担忧的；而那时担忧的却是多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