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母亲带我来到人世。第一次睁开纯净的双眼,置身于如此缤纷的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响亮的哭,然后看到周围亲人的笑脸。从那一刻开始,命运便设计了我的一生,注定要我挚爱漂流。 出生在农人家庭的我过着平淡的生活,幼时的记忆在岁月长河的冲刷中逐渐淡忘,即便还能记起一些,也已经隐隐约约。从父母,亲戚那里得知一些那时的“故事”,猜测着那些不懂事的年月里,自己一定成天满身灰尘,待到夜晚降临时,孤伶伶的窝在门边,等候父母的归来,泪水放肆的划花脏兮兮的脸。 母亲说,那时侯的我很爱哭,而且哭得特响亮,也很贪玩,不象女孩子。许是因为父母见我孤独且多病,便又在我4岁那年生了个弟弟,于是我便有了伴。生命开始多了欢笑,吵闹,还有父母的呵斥……:) 他们不再只围着我一个人转,对弟弟相对溺爱一些,但弟弟仍然是怕父亲的。父亲从小对我们两姐弟管得比较严,对我似乎更多些留意,大概是因为我自小体弱的缘故。记得5,6岁的时候,我身体还是不好,医生说是抵抗力弱,经常会感冒,咳嗽,发烧,逢到这样的时候,母亲只会急得哭,丝毫没办法。后来大了,母亲便告诉我:那时的我身体很糟糕,隔三差五的往卫生室跑,还特不好哄,老哭。其实那段光景我是记得的,依稀能感觉父亲脖子里热热的气息,夹杂着汗味。也是冬日,一次半夜发高烧,父母在我呻吟中惊醒,探手试下我额头温度,母亲催着父亲起床。父亲二话没说,背上我就出门。可是,半夜了啊,附近的卫生室也没有医生了,父亲默不作声的背着我赶到离村子较远的医生家里,叩开了人家的屋门…… 后来我开始上学,身体也好了很多,不再时不时的就感冒发烧。以为我的“苦”该告一段落了。却不知,病魔又在悄悄逼近,上学才一年,我再次病到,得了急性肝炎。母亲含着泪,直叹我命苦,父亲只是沉默,什么也不说。每天两顿的中药喝得我泪流满面,还呕吐,我一边哭一边求着:“妈,爸,不要喝,不要喝……”母亲陪着我哭,还哄着我说:“娟大了,不哭,来!一口糖水,一口药……”声音却是哽咽的,颤抖的,在乡村长大的母亲,她却不知道喝中药不能喝糖水。喝完药,抬头却只看见父亲的背影,厚实的肩膀微微的抖动,看见了他的手捏成拳头……那时以为,我不好好喝药爸爸会生气。 呵,现在想来,多少温暖在心头啊,8岁以前的岁月里,很都时候在父亲的肩膀上度过,在母亲的轻抚中安睡。慢慢大了,父母在我眼里一直是那么辛苦的工作着,工厂里忙完回家忙地里的农活,陀螺般的转着,密密的皱纹过早的爬上他们的额头。看着房子翻新,看着我们学习成绩优异,看着我们身体健康,母亲笑的很轻松,就连一向面容僵硬的父亲,也常常会开怀大笑。每当看到他们笑,我都会觉得他们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弟弟则比我聪明很多,从小到大,一直是父母老师眼里的好孩子。虽然调皮了些,但聪明机灵,嘴儿甜,大家都喜欢他。但因小时候偷偷跑到村东头的“长河”里去游水,被父亲痛打一顿,而且父亲盛怒之下,解下皮带抽的,虽然那时我还小,却知道一皮带下去的后果,情急中跪下挡住父亲的皮带,鲜红的皮带印狠狠的显示在我手臂上。虽然因为我的“挡驾”,父亲怒气消了不少,但仍没逃得过责罚,自此弟弟不再玩水,直到现在也不在父亲面前提及游泳这档子事了。 时光飞逝,弟弟读高中那年,我却因为家境的缘故放弃了赴南京读书的机会。当母亲得知我瞒着他们放弃读书的时候,意外的没哭,但却说了一句我这辈子不可能忘记的话:“家里再穷也要读,哪怕是借!”,我在母亲的薄怒中沉默,在自己的眼泪中等待天亮。弟弟在预期中考上大学,我也在弟弟读大二的时候出嫁了,并在第二年生下儿子。从此我在另一个圈里做着和父母一样的事,尽着一个做母亲做妻子的责任。所不同的是,不再如他们一样辛苦,展现在我眼前的不再是如父辈那时的环境了,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和机遇去闯,去争。 当这个世界向我展示她诱人的丰姿时,再一次遭受打击。痛定思痛,我选择了维持家的完整,学会和父亲一样用瘦弱的肩膀扛起自己的天空,我知道自己还是那么失败,但相信,只要我肯,总会成功。能活着就是幸福,活着就代表着希望,不是么? 终于,我选择了漂流,知道终究要回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来证明我的能力,来告诉所有人,就算一个人独闯,也能活得很好。登上飞机的那瞬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阳光的灿烂。用力的挥手,心在大声的喊:“等着我,我会回来。”飞机起飞,眼泪也下来了。在异国他乡,尽情的释放我所有的能量,努力的工作,在那里我也感受到了如亲情般的温暖,笑着告诉自己,不会孤单。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回国的时间,想到快要见到久别的孩子和亲人,竟然激动的整夜无法入眠。对这里也有了丝丝依恋,感觉到分离的痛。踏上故土,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连空气都有着迷人的清香,那么熟悉味道, 闭上眼睛,尽情的呼吸,对着蓝天大地伸开双臂:我回来了! 回来的日子里,感受着浓浓的亲情。欣喜中看到儿子长高了很多,也很懂事。时隔不久,便不能习惯居家的日子,决定回单位上班,继续我忙碌而有序的生活。呵,我竟然已经不能承受空虚之“痛”。没过多久,我又选择了离家工作,但已不是在国外了,因有韩国朋友的热诚邀请,考虑再三,也就奔赴南通再继续我熟悉了十几年的工作。 现在却因孩子的缘故,重又返回故里——张家港。和先生商量开起了一家小小的配件商店,虽觉空虚,却因有网络,可以让我挥洒心情,心里到也坦然不少。而今年8月的一次意外,更让觉得生命之可贵,坚信:能活着就是幸福! 昨儿回父母家,父亲却说:“明年还是去原单位上班吧,店,不适合你。”我看着他们笑了,真是知我莫若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