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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海 圣诞前,在外出差的鹏问:圣诞节,送你什么礼物呢?我说:不知道。我想想吧。 放下电话,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那一片海,居然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在脑海里。 那年要离开北京前往上海工作,心里就有个愿望想去看一眼冬天的海,仿佛那里可以寄托我的离愁,却一直想了又想。未能成行。 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忽然在这时冒了出来。 我发短信给他:我知道我想要什么礼物了,但我得先问你是否答应。 他回: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说吧。 看着他的短信,我无声地笑。鹏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任你交给他什么,他都接受。 我回:既然接受,那就先不说啦~回来再说吧:-) 他回:呵呵,调我胃口。 24日下午两点半,在朋友热火朝天地准备晚上的圣诞PARTY时,我们开始起程,去北戴河。 这几天的天气格外地好,隔着玻璃,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车里也是暖融融地,时间久了,会恹恹地想睡觉。 路很好走,一路上全是高速,车速可以开到160。 鹏开车,我则在一边翻找路上适合听的CD,先听刀郎,那个有着金属般嗓音的西域男子。窗外的荒凉与歌中的沧桑对得上路。 公路边齐排排的树木憔悴了一路,干枯的枝桠残留着几片零星的树叶,不知哪一夜的风又会将它吹落。 远处的山丘一片枯黄,冬天的北方,满眼创痍。 将刀郎的歌声音量放到极大,让粗犷高昂的气势冲淡心中的悲凉。 大约三小时的路程,从北戴河出口出来,顺着路一直向前开,就看到了海。 边缘结上了厚厚的冰,而广阔处,灰蓝色的海水依然奔腾涌动。 有点意外,我以为,海水是不会结冰的。它的力量那么大,有谁能束缚得了呢? 酒店是提前定好的,在滨海大道的边上。打电话问过,说走过马路就可以到海边。 我们驱车直奔酒店。此时已是暮色降临。这里的天黑得比北京早。 冬季的北戴河,车辆稀少,路人更是寥寥无几。很多酒店与餐厅都关门打烊,几家亮着霓虹灯的酒店就显得格外耀眼。 有偶尔从身边掠过的车,看看车牌,不是当地的冀C就是北京的京*。 酒店的门前也停着几辆京牌的车,与我们想象中诺大的酒店就我们俩人的情形差得很远。看样子发神经的人还不少呢。 大门上两个蓝眼睛的圣诞老爷爷张着红润的小嘴对着我们笑,如果没有嘴巴边上的那圈白胡子,怎么看怎么象个可爱的胖娃娃。 楼下大堂迎面走过的三两个人,也是北京口音。 淡季的房价打了些折扣,看了房间后,我们干脆就奢侈到底,住了这里的套房。 将带来的物品放到房间,我们打算开车出去看看,顺便解决晚餐。 出门时,前台小姐说:晚上最好不要去秦皇岛,那里很乱,砸车偷车抢劫很多。。。 于是我们在北戴河的区域里转悠。去了这里的居民区,道路窄了很多,学校,超市,小饭馆多了很多,原来人都藏在这里啊。 转了一圈,只能是在有光亮的地方。否则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想象中有月光映衬的大海不知道在哪里。 我们选择了那家两层楼的天津包子铺吃晚餐,看起来很干净,也很热闹。菜的味道还真不错,价钱也极公道。 吃了饭,回到房间,才发现其实套房的设施实在不怎么样,老式的电视机也就是二十英寸,而且没有HBO,没有其他酒店应该有的诸多频道。我们坐在外间的大沙发上,燃起带来的蜡烛,喝自己带来的冰酒。 鹏笑着说,我们是创造环境的人。 夜里很吵。因为离公路太近,往来的车辆驶过,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轰响,我一直就在半梦半醒间游走。醒着,却是在梦里,梦着,却是有知觉的。 海上日出 好象刚刚睡着,却听到响亮的铃声。是我睡前用手机定的闹铃。“时间之舞”把我浓重的睡意击得七零八落,我挣扎着起来,拍拍鹏:快起了快起了。 我们说好六点半起床看日出。 他动了两下,又继续睡。 我走向窗户,把窗帘掀起一条缝向外看,天已发亮,马路对面的海的尽头,呈现微微的红色。 “太阳快出来啦~!快起,要不赶不上了~”我又拍拍鹏,他嘟囔着翻了个身又睡。 谁让我们昨夜两点才睡呢。 我从带来的大包中找出棉裤,帽子,围巾,一边准备一边还在催促“你不起我就自己去看啦~” 这时,鹏用手机定的闹铃也响了。他这才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这家伙,原来早有准备。 装扮好自己,我们拿着相机出发了。 虽说对面就是海,可我们还是想找更好的位置和角度。于是还是开了车。 天气没有预想的那么冷,空气清新并不凛冽,我们走向沙滩,走向结了冰的海面。 只是想靠海近一些,再近一些。 那奔腾了一夜的海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涌动。海天交接处红色比刚才重了些。 天气不冷导致冰面也不那么坚硬,我们边走边试探,也许是一夜的潮涌使冰面软化,看起来不是很安全。有些大块的冰突起,估计是被汹涌的浪击碎,又冻住。 我走在前面,一脚没试探好,感觉身体下陷,我还没叫出声来,两只脚就都同时陷进了不牢固的冰冻层里。瞬时,冰冷刺骨的海水就灌进了鞋子。 鹏奔过来拉起我时,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脚踝。 好冷啊~我脱下鞋子,却倒不出水,全被厚厚的棉袜吸收了。而袜子,轻轻一挤水就成串地滴下。 还没来得及回去换鞋,抬头的那一刻,就看到太阳红彤彤的小半张脸已经拱出了海面! 我们拿着相机拍了很多张,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太阳就跳跃似的露出了全部。再跳离了海面。 太阳就好象是新生儿,红红的,圆圆的,挣脱了一切束缚,出来了。 愈往上升,光芒就愈强烈,已经有些不能正视。我也感觉到湿淋淋的脚冻得生疼,踩着鞋子露出的脚后跟已经快失去知觉。 回去啦! 我穿着泡了水的鞋咕吱咕吱地跟着鹏走向停在一边的车子。 这才是真正的海 回去接着补觉,晚上没睡好,早晨又起得早,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这回笼觉,睡得格外香甜。 再睁开眼时,已是近十二点钟。 鞋袜都没有干,幸好车里还有双鞋,去酒店里的商店买了双袜子,又暖和了。 退了房,我们计划开往秦皇岛。 车上滨海大道,我的目光穿过路边茂密的枯树,依然在寻找海。 再往前开,树没了,满眼居然全都是海! 没有冰面,海水一浪又一浪地涌向沙滩。 “停车!停车!”我兴奋地大叫。 有赶海的小孩三两个从沙滩走过,手里拎着塑料袋,低头不知寻找着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海!我想象中冬天的海就该是这个样子! 沙滩被不断涌来的海水泡得柔软,细绵的沙上没有一个脚印。零星的小贝壳嵌在沙里,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地亮。 鹏跟着退下的海水走,又被后来的浪追着跑,童心未泯的他就是想知道,那些赶海的孩子在找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海!巨大的波涛从深海处翻腾着涌来,一浪高过一浪,蕴含着无限力量。气势磅礴。海浪的呼啸声跟着海风四处游走,灌满耳朵。清冽的空气吹得人脸颊冰冷。 这才是真正的海!沙滩上几艘破旧的渔船落满了灰尘,象是装满故事被不断翻阅的书本,翻得久了,自然就破了。枯槁的船体与咆哮的海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才是真正的海!时而有海鸟在空中飞过。远处有城市的踪迹。高高的楼盘密集地摆放。而这里,看不到人的影子,只听到海的叹息,一声,一声。 我终于到了我想看的,冬天的海。 落日余晖 回去的路途,依然是鹏在开车,我在翻找适合的碟。我找了韩红的CD。《天路》,那首悠扬清澈的歌,我们在西藏的途中不止一次地听到。 我问鹏,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去林芝的路上,在那个小镇子里吃饭,餐厅边上那家音像店里不断地在放这首歌? 鹏说,我想起的是,德隆温泉。听这首歌仿佛泡在温泉里,满眼清山绿水,满耳山水流下的哗哗声。 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恹恹地,我又想睡了。 鹏说,睡吧。 闭上眼之前,我说,你看到这个太阳了吗?这么耀眼,好象不是我们早晨看到的那个。 睡梦中感觉车子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看到鹏在找相机。 我奇怪地看他,他指了指窗外。 西边的天际,此时的太阳,正缓缓地下滑。 红红的,圆圆的。又是早晨那个熟悉的新生儿的面孔了。 一点一点下滑,终于没了踪迹。 它辉煌过了,于是离去。 如果今天是阴天,它根本就没有辉煌呢,也一样要离去。 象不象人的一生? 我忽然想起了那句名言: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2005-12-2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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