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的气味

有人说我爱骂女人，甚至以此为业，让我哭笑不得。难道我没说过女人的好？记得我曾挺刺耳地说过女人的好，别人记不得了，只我自己记得，没用。所以，我假装有点生气了。

这次我想说说男人。我想说的男人，所指的是论坛里的写手。我差不多每天都用空闲时间在论坛里厮混，像狗一样嗅得许多气味（我只是说“像”狗一样，并不是说我就是狗，因为我是别的动物），就想说说想法，我忍不住想说。我想尽可能地摆脱个人情感因素，避开某种困顿，自由自在地说。哲学家通通笨蛋说过：“由于感情因素（网友之间）的渐次增加，思想为之困顿而不自由是合乎常理的。感情的主要用途在生活当中体现，而思想或带有感情的思想应该是有所独立而无所惧的。”我不知道我想说的想法是否属于他所谓的“思想”，我希望是。若能成为什么主义，比如“卧夫主义”当然更好。

毒气。所谓毒气，就是那种容易让人中毒的气体，甚至成瘾。徽地文狐的小妖系列小说就是其中一例。文狐笔下的小妖或者王二的老婆个个美艳欲滴，性感迷人：

“小妖的眉画的细弯细弯，妆很淡，衣服得体，正好将胸脯忖的高高的，超短裙恰倒好处的露出一截粉白的腿（徽地文狐《被夭折的男人》）。”

“小妖朝我媚笑……低头就会露出两半个浑圆的乳房。肚脐很圆，像小蛮腰上的一个眼睛。今晚我的眼睛很累，我特希望从她胸前半露的两个上半球上看出下半球是什么样子的（徽地文狐《是我撕破她第8次处女膜？》）。”

“村里的女人嫉妒她高翘的臀和敢于抬首挺胸的样子，而男人们却暗自揣摩那细条条的小腰怎么能撑起那两对高耸的奶子或者是她走路时扭腰摆胯的韵味。（徽地文狐《泡个“五星级”妞》）”

而王二的老婆：

“她在我的面前好象永远不遮掩，睡衣扣在胸口下面，露出大半个奶子，诱人的很。（徽地文狐《我没动王二的老婆》）”

在文狐的小说里，无论床上的刀光剑影还是牵肠挂肚的缕缕情思，总是那么丝丝入扣，动人心弦，读后让人脸上发烧，心里发热。

《想抱个女人哭一场》中的男主人公文狐，“从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抱了小妖，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曾经反复翻弄过这篇小说，读的时候总有一股潮湿的感觉，尽管我也相信这一感觉肯定将被明天的日子烘干。文狐激情过后，并没刻意抑制那股难言的悲伤，“我其实好想抱着女人哭一场，因为一个女人抱了我，可是，我只能用洗衣服湿淋淋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还要担心别让别人看见……”一语道破了男人的脆弱与艰辛。而且文中还有一处点睛之笔：“起床之后，十二点，洗完了衣服，我就成了作家。”

老歌同志则与其相映成趣，以诙谐的笔触，所展示的故事令人耳目一新。《一个三陪女给柳下惠的一封信》、《小姨子的豆腐吃不吃》，包括以版友的名字杜撰的《又见珊瑚》、《莲的掌心》和《浅浅溪》等等若虚若实，简直让人真假难辨。他在《小姨子的豆腐吃不吃》当中千方百计想吃小姨子的豆腐，可惜没能得逞，是一个生动地揭示男人喜好的生活故事。《一个三陪女给柳下惠的一封信》则别开生面，把《荀子·大略》所记载的春秋时期，鲁国的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典故引伸成一个三陪女丰满的奋斗史：一等小姐做二奶，二等小姐住宾馆，三等小姐按摩院，四等小姐小饭店，五等小姐街头站。“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我步入天命之年时，我终于做到了一等小姐——如愿地当上了一位中国走私大王的二奶。”

三陪女给柳下惠写信，只想宣泻一下，因为“无论我看上去多年轻，无论我有多高的文凭，无论我有多漂亮的脸蛋和身材，无论我傍上了多大的款，我都没法赚到爱情。这是我一辈子的辛酸。”老歌同志的文字能让读者在和缓中若有所思，而且不乏点睛之处。例如在《一个三陪女给柳下惠的一封信》中，女主人公深知柳下惠过得并不容易， “终日被浮名包围着，没有自我，不敢有丝毫男女私情。”希望他“看淡名利，看淡世俗，找回真正的自我，尽情地做一回男人。”拍案叫绝的是，信尾抛出一句“我已经做了处女膜修复术。”他在他的《缘》里，描述了一对相互倾慕的男女，在佛的监视下，通过UC进行了一场生动的交谈，而且佛还时而插话，妙趣横生。尾句则更精彩：“我说：呵呵，佛有时候也很啰嗦。她说：嘻嘻，佛说的其实不错。佛说：刚才你说什么？”老歌同志在《小姨子的豆腐吃不吃》中，开篇就幽了一默：“每次带一帮狐朋狗友把家里满桌的菜肴扫荡完毕，看着已经辛苦了大半天的老婆还要替我们收拾残局，心里就挺不是个味：你说男人要是能娶俩老婆多好，好歹也有个帮手。”

徽地文狐与老歌同志都是那种驾驭方字比较精绝，又挺擅长抓住卖点的写手，否则，读他们的文字不会有中毒的感觉。

癫气。代表人物主要是一孤夫。我对他的注目，始于他的《狗日的文坛》，通篇都是激扬文字。虽然某些观点近于专横，却又几乎令人没有力气反驳：“商业文化的栅栏中更能看到许多形如肉禽般的作者们正在刨刨啄啄,至于鹰在天空飞翔都能看到什么他们可能从未想过或是仅拍拍翅膀叫几声，矫情,无力,僵化,做作”他在这里显然说的是鸡或者鸭子，因为只有鸡或鸭子才会“刨刨啄啄”，由此还真令我觉得还是鹰击长空比较壮观。倘若真的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眼界自然将比鸡鸭之类宽阔。可又都能看到什么？又能说出什么？实际高度恐怕远远难以想象。一孤夫在这里不客气地剖析了三种文人：一是肉禽类，任人屠宰的那种；一是走狗类，任人奴役的那种；一是娼妇类，惟利是图的那种。

徽地文狐对其有一句经典的回复：“文坛让狗日了。要不反正文坛给狗日之前，一定给写文的人，日了。”

其后，则是一孤夫的长篇调侃系列《诅咒》，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在平实中不失峥嵘，在调侃中不乏哲理：一头家猪历经种种磨难，最后又被造物主还原成猪，尽管并非猪的本意。造物主说：“你的仇恨与偏激都凝固成鹅卵石了。你别以为乱抛仇恨的石头，就能砸烂你想砸烂的东西，你会毁了自己的。”想必猪的生存环境不尽人意，始终陷于荒芜与孤寂的沼泽地里，对一切（包括自己）都满怀一股难言的仇恨。猪曾感叹：“我已体会到最深的痛苦与孤独，即使死神瞬间出现在我面前，请我去地狱里玩我也不怕了。”当猪受到造物主的启发与鼓舞，决心以一头野猪的身份脱离人迹，在进荒原与万类竞自由的时候，在狂奔中深刻感受到了心身获得解放时的快感：“我忘掉了自己的存在，也忘掉了世界的存在。有时候前面有小河、小丘、小沟等障碍，我就拼了老命趟跨迈，居然顺利地过去了。”这几乎是我在文中所读到的唯一亮点。

尽管如此，家猪毕竟还没变成野猪，没有足够的野外生存经验，“我啥也不是，只是一头准备用行动证明自己是头野猪的家猪，并且我那点热情与信心倒底多牢靠谁说得清？”然而，猪的意志仍然坚强起来，终于实现了变成野猪的心愿，并得到了丰富的感悟“很多时候救赎生命并不难，少许温柔和耐心便可让枯萎的灵魂重现绿色，让干涸的情感再萌生机，用浓爱之唇轻吻潘多拉魔盒，幽灵们或会因爱和关怀而转变为天使。”但是，谁愿付出？谁来救赎？这个问题猪没回答出来。猪担然而勇敢地承认自己“相当自私”，猪一直都缺少关爱，因而懒得施爱，或者无爱可施。猪对世情的冷漠也并不是没有理由：“我有什么理由叫嚣，鼓动别人去做我做不到的事，自己在旁坐享其成哩？”

猪的失意、猪的悲愤、猪的些许无奈、猪的苦苦挣扎以及猪的落落寡欢，充分体现了命运的苍凉和残忍。猪反问过自己：“难道我真是自大狂，还是骨子里特别自卑，是以獾子轻飘飘地来一句，我就被她搞定了么？”猪的身上总有一种乐天知命，甚至虽死犹荣的味道，其实猪更多的时候乃是苦笑，只是没谁真正读懂而已。尽管这头家猪曾经变成过鸟，如今变成野猪。

邪气。在这里，我想说说我眼里的一位伟大的哲学家，名叫通通笨蛋。这是一个显得挺自信的名字，意为别人通通都是笨蛋，颇有“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气概。我说他有一股邪气，乃是我在他那憨态可掬的文字当中捕捉到的东西。

“如果我实际是无知的，那我来这里就必须是哲学的——因为我总得弥补我的不足。如果我对自己哪方面有了自信的确认，那我肯定不会在这里来表现——因为多少好事都是从口中流走的。”——这就是哲学家通通笨蛋的典型语言。他在他断断续续的段落当中谈到废话问题，颇有苦衷：“我越来越觉着写废话才真是考验功力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是讲废话你如果想优秀点那真是没点功力是不行的。”通通笨蛋长驻“长空放飞”，时而也到“情感四十”串门，经常有踪无影。他衷心地这样理解自己：“明天不知道会怎样，困了人就去睡觉。这就是安详。”在我眼里，他所说的果然都是哲学语言。他以他那机智的目光巡视人生百态的时候，把爱情的功能做过评点：“它能让人奋不顾身，因而才能击破自己对自己的刻骨铭心。啊，多么的理智。你却说她们总是感情用事。”针对肆意挥霍爱情的饮食男女，通通笨蛋做过简要总结，我不知道地世上能有几多相关人等可以准确对号入座，“对爱着我们的人，我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我们是有能力的。而对着我们爱着的人，我们却轻易的发现了自己的无力。”若有半数以上的人能够对号入座，笨蛋的观点算不是算是真理？属于相对真理还是绝对真理？我不知道。“当爱人觉着再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以证明他们两人的爱时，性，就是最后的稻草了。”我们可以设想，如果连“最后的稻草”都没有了，然后是什么呢？想象力。我们“伟大”的哲学家通通笨蛋认为，“很多时候人需要靠想象力去维持他所想做事的动力。”

哲学家通通笨蛋在观念上对爱情的宽容，显然比较超前，“为什么同性就不可以恋爱？没有一个活着的异性值得爱只是一个理论基础。爱是双方的行为，只有同性恋才可以解决那样的难题——他们越是敌人我们就能越是团结。”

我很欣赏通通笨蛋，甚至我都有点崇拜。他那看似笨笨拙拙的文字，别具一格地对各种生命现象进行解剖，然后重新组合。字里行间之际，看犹阴阳怪气，似又句句在理。

就连他的诗句，也然另有一番邪气。例如，他以嘲讽的语调，声称口水汇成的阵“就算/只是拍到岸/那伸展到最后一点距离的浪花末/也要把那花草咸一咸”

在笨蛋身上，哲人的伟大之处总是闪现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尽管我不知道他体验那一快感的时候，所使用的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的肢势。因为他发主贴，往往都在凌晨二点左右的时间。也许哲学家的思维过于玄远，而我过于浅薄。他在《写乎还是不写乎》当中指出：“行动对于一些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苦事而是乐事好事。起码在那时，是有利于自己的事。而有利的事就一般总会让人迫不及待。”而在《哦，我多么的害怕》当中感叹为了那份唯美感：“生生把自己或许不是这时的性格割裂而去成就文章反映给我们的性格。于是，你会发现其实隐藏在文字后面的人是郁闷的。你也会猜测着他们想下笔而又不知怎下的尴尬状态或强迫状态。”两种不同的情景，揭示了客观事物的多面性。

                      （未完待续，下回分解）

完稿于2005-12-20-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