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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我有精神洁癖
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醒来时额头被衣袖上的纽扣印了二个深深的印。我摸了摸酸疼的脑门,只听到四周都是耳鸣似的“轰隆隆——”的声音。
“电话,wendy!”同事在旁边喊我的名字提醒我。 什么?哦,天——根本不是什么耳鸣,原来是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响了好半天了!醒了还在发愣,呵呵!”同事们善意地取笑我。 “谢谢。”我尴尬地朝隔壁的同事笑笑,赶忙接过电话:“您好!” “许总一行考察的各项安排都落实好了吧?”是主任的声音。 “安排好了。”
和许总认识算起来也有四、五年了,一直都是因为广告业务与他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在各种公开场合碰见他,他总是一副傲慢、冷淡的表情,疏远地点一点头,然后从你身边走过。如果在他的办公室与他会面,他又像换了一个人,和蔼可亲、笑容满面,时不时还会说几句俏皮话。
2001年,和许总初识,在上海一场年终招待晚宴上。我因为赶一份稿,来到“小南国”时大家已经落席了,唯一剩余的座位就在许总身边。 “就等你了,许总旁边的位置是专门给你留的。”席间有人说。 我羞怯地走到许总身边,微笑地问了声好:“许总,您好!” “来来,坐!别客气。”许总挥挥手要我坐下:“我早就要求了,把这个位置留给采访我的那个丫头坐。”
酒过三旬,许总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从国内形势到国外局势,从经济改革到三峡工程,无一疏漏。桌上的人都借着酒性跟着高谈阔论起来。我双手放在腿上把玩着紫色的餐巾布,偷偷看着淡淡灯光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们的特性被他们所吐出的语言和酒气遮隐了。我对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话题没有兴趣,只是透过高调的声音后面,听着包厢里播放的类似唱诗般的歌声,轻轻的,像一股烟雾,忽远忽近……
就在我的思绪飞在云霄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桌下伸了过来,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这突然袭击惊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抬眼一看,只见许总涨红着脸,青筋暴露,像一个真正酒鬼似的,比划着刚才还握我的那只手,已经唾沫横飞地谈到了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话题。
我的胃里猛然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满席宾客,我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好强忍着、微笑着、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一直等到他把这个话题结束,才欠了个身表示去一趟洗手间,匆匆逃离了包厢。 ……
我和cary穿着制服,手捧鲜花,坐着台里车队派出的商务车去机场接许总。
因为时遇台湾市长选举,厦门——上海航线实行空中管制,飞机迟迟没有从上海起飞。期间我拨了许总的电话,与他沟通准确起飞的时间。 “我们有一年没见面了吧?大记者。”许总笑着在电话那头说。 “许总,这次台里安排我和cary负责接待你们。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呵呵,我当然有很多要求。”他又发出几声干咳的笑声:“这就看你的心意了。”
从他一语双关的话中,我还是听出了他的别有用意。至于那两声干咳的笑声,就像只苍蝇似的让我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我客气地寒暄了一句,道了声再会,挂段电话。Cary扭头看看我:“wendy,你和这老头很熟啊?” 听cary称许总为老头,我忍俊不禁,心里总算舒服一点,我拍拍她的手:“几年前在上海就认识了,不算熟。这些天,你要多帮帮我了。” ……
招待、参观、座谈……最后免不了又回到了酒桌上。
我认真地安排着座位,把自己安排得离许总远远的。主任对宴席的安排只有一个要求“安排位女士坐在许总身边,陪着喝酒。”按照主任的看法,我和cary陪了许总一天,起码应该安排一位坐在其身边,充当“陪酒小姐”的角色。看我面露难色,cary自告奋勇选择了那个位置。
酒桌上的一切,历来没有什么新意,千年不变,故伎重演: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相互恭维、互相吹捧…… 中国的酒桌文化,没有什么可希奇的。这些年来,我也早已是见怪不怪。别人谈别人的,我任思绪天马行空,这早已成为我应付此类场面的杀手锏了。
我依然习惯于用眼角偷偷环视着桌面上的一切,习惯于用自己敏感的五官去感受每个人内心的细微变化。在我的对面,许总的一只手伴随着滔滔不绝的话题比划着,另一只手则放到了桌下……而坐在他旁边的cary,不知是因为不胜酒力,还是不胜这位“老头”的温情,粉红的脸蛋像一朵桃花似的燃烧着,眼睛里闪出一种神气的光。
我知道,在这个桌上,知道桌下秘密的只有我。所有的人都喝高了,没有人会发现这个秘密,更没有人会知道,男女之间只是一指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得女人不需要迂回就能直接从这条捷径过去,采摘她想要收获的东西。
我垂下眼帘,不再去看cary。我怕万一和她的目光相对,聪明的cary会从我的眼睛里看懂我的心思。 我怕她难堪, 尽管我希望她醒悟。
走吧,姑娘,走好你的路。只要你觉得快乐。
而我,是个有精神洁癖的女人,我和那一指之间的距离,就是爱的距离。
2005-12-18/23:15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陨落深海,又见珊瑚。珊瑚文集[小重珊文集 ] |
随感觉悠哉悠哉,任性灵飘来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