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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
[楼主] 作者:莲的掌心  发表时间:2005/12/18 20:17
点击:203次

\莲的掌心

A1

住的是老房子,旧旧的墙,白得泛黄了。

梅雨到来,房子会漏。

浠浠漓漓的,从墙根的缝隙处渗出来,一圈圈象挂在墙上沉了多年的地图。

瞅着缝隙间长出的绿色的毛,细细长长象豆芽菜一样。风一吹,抖一下。抖下来的细毛一层层积蓄在一起,厚厚的,仿佛有点象绒布,还夹着腐烂的霉菌味。

S城逃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逃到这样一间老房子来。而且是一间有混浊气味的房间。

逃出来,不是为了别的理由,只是一时赌气。

而赌气这事,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讲,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下雨的天,我通常不出门,从天亮到天黑,眼睛始终盯着墙角的缝隙,分析下一滴水该从哪一条褶子处淌下来。淌下来后又会结成如何的形象融进那幅泛黄的图里去。

也不出去买吃的,象头骆驼靠着存储活着。最初的几天,会感觉到饿得要死,可慢慢感觉变到没感觉的时候,皮囊这玩意就任由我揉捻了。

小腹平坦到一层薄膜时,仿佛伸只手指一捅就破。破了后,里面的内脏会不会顺着皮层剥落出来呢?

我很满意自己跟饥饿斗争的过程,当一个人能正视或轻视生理或身体的某些需要的时候,是不是就开始点异化了。

B1

阿桑从S城逃走的那天,我很难过。

难过的场景我差不多忘了,不是因为记性不好,而是,不想记起太多。

可越想忘的反而越忘不了。这样的感觉让我很痛苦。一天一天的,灌酒的方式也只能做到暂时的恍惚。但是,恍惚与忘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跪在她而前,一遍遍地哀求她放过我的场景,打死我也不能从眼前赶走了。俗语说,男人膝下有黄金,阿桑并没强迫我,我竟然心甘情愿、想也没想,的一声就跪在水泥地面上。

低头的一瞬,我看到自己的膝盖正压在水泥地面的一条缝隙上。缝隙呈S形状,象条蜈蚣。不知道是因为眼睛有了泪,眼神走神,感觉到那条蜈蚣状的缝隙好象真的在蠕动。它们盘旋在膝盖上下,象股黑色的暗流正试图渗透我厚厚的牛仔裤。我腿上的肉微微发冷,好象风吹过时顺势带走了体热。

我抬头看着阿桑,她背朝着我,可老感觉到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盯着我,盯得我背脊发麻。

她的背影很有形,周围象罩着一层银白色的环。雾气袅袅的。我伸手想从背后抱抱她,却没有力气站起来。腿象注了铅,重的提不起来。

我端端跪着,嘴里呢呢喃喃说:别再指责我,别再缠着我。我真的不能够跟你在一起,明白吗?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凹陷,死死盯着水泥地面的缝隙,看着它们慢慢象藤蔓一样正顺着我膝垫血脉的方向,缓缓向上爬。

A2

路障摆到窗前时,我看到上面用红漆涂了一个大大字。

红色的漆看着腥气,与屋子里的霉气一唱一和,有点象犯错的人,不和谐地把对与错摆弄在一起,然后象和面一样,水和面揉搓紧了,就分解不出面与水,成了一团面了。

我把眼睛和耳朵闭成一条缝隙,唏着它们去判断窗扉外面的动静。

有很多人踩过坑坑洼洼的水坑,发出的嗒嗒声是拖沓的肮脏的混沌的。

S城逃出后,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奢望了,所以,我把自己关进缝隙的角落里,不希望任何人可以打扰,我想安安静静的,直至无欲无求,无爱无恨。

面子的私下我知道我在等他。要不,为什么耳朵会去判断脚步的声线是不是属于他的。

雨总是下个不停。

下得久了,屋檐跟着发了绿。瓦砾发绿随着季节的变幻会慢慢地淡漠下来,但缝隙却越拉越开,越绷越枯竭。就象一眼古井。

阿源跪在我身后哭的时候,我内心很想转过去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但我忍住了。

赌气得要个赌气的样子。我在跟他赌气,肯定不能回头的。

我浑身都在疼,疼得仿佛整个躯体快疼没了。可最疼的地方,还是他哭泣的声音象烙铁一样灼焦了我心胸的那一侧。那一处,冒着烟,从心的缝隙间一丝一缕的吐出来,象蛇腥子。红红彤彤的。

S城出来好象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具体多久,我记不起来。我记不起来倒不是因为不愿意记住,而是因为睡眠长期不好,拖累了记忆。

记忆实在折磨我的时候,我会朝唇齿的缝隙里塞进一颗德芙功克力,浓郁的奶香溢满整个口腔时,我会得到一点力量。虽然这种力量有点自欺欺人。

可我愿意,我愿意的事情,哪怕是错的,哪怕会玩出火了毁了命,我还是会做的。

B2

阿桑,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我很怕。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怕。内心的恐怖象浪花一样越掀越高,每一潮汐向我扑来时,都会准确无误地打中我的胸。然后,我只能用手捂住它,悄悄呻吟。

我一边怕她缠我,另一边又在找她。我找遍了整个S城的所有角落和,包括所谓城市的缝隙,那些旮旯地儿。我认错了不止一打人的背影,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阿桑的背影真的出现了,我会没了勇气去认了。

这世界上,好多美好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不会让你一个那么寂寞的,我会陪你一起死的。

我跟阿桑睡过的那张床,她走后,我就没敢再上去睡。

床很宽很大,被褥软软的,是她喜欢的纯白小碎花。跟她做爱,可以这么的性福与快乐。她光洁的身体柔软得象只腹蛇,贴在我身上,持久地蠕动。吻她,湿漉漉的,粘粘的。进入她身体好象让婴儿吸吮乳头紧紧的。她的头发、眼神、嘴唇、牙齿象海葵一样,张开了收拢了,膨胀了酥软了。

她逃了可我逃不了。我只能等,只能找。

我在夜里,跟自己对话,想象她就在我面前。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是会记得?

她都走了这么久,可我总觉得她一直藏在我皮肤与肌肉的缝隙里。

那个夹层那么薄,阿桑,你如何住得下来?

她好象转身拽着我的衣袖,跟我说:这里是家。是我们俩的家。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了的。

我把双手插进头发里,头发象是疯了一样,长得浑身上面哪里都是,连骨头与骨头紧扣的缝隙处也长满了。我拼命地跑,跑在没有渴望的时候,那是在逃。我在逃,但逃到哪里,都好象逃不出她的怀抱。

她洁白高耸的双乳,暖暖着的乳沟,这乳间的缝隙我不止一次地将头藏在里面,贪婪地吃、贪婪地看、贪婪地想。

阿桑,我并是真的不想要你了,我只是跟你赌气。哪知道,你赌气赌得比我更厉害。

你认真赌气的时候,我很怕。

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再跟你赌气了。我要让你、宠你、只疼你一个人,我要关心你、照顾你,你愿意怎样就怎样,不打你、不骂你,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

有的东西,忘不了的永远都忘不了,我们都一样,做不到忘掉。

只是,你也别再跟着我了,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A3

A城的天气,有点象个沉论者,时而极度的浓彩,五彩缤纷。时而又灰濛濛的。这跟在S城是不一样的。

我很怀念在S城的时候,快乐的不快乐的虽然想得不太清晰,但会象影像一样呈现在我面前来。阿源跟我赌气时,我也决定也跟阿源赌气,赌气这事,有点类似玩火,你点的只是火苗,燃烧以后可能出现的局面有时候却是人的力量无法控制的。你只能一步步地沿着风起的方向走下去,逃下去。

逃进A城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极度的虚弱了。全身冷淬的象要冰裂了,手腕上那条缝隙发誓说要跟着我,一辈子不离开我。缝隙抽空了体内的暖液,皮肤过滤成透明的苍白。我白痴一样看着它们自由地从我手腕的缝隙处小溪一样跳跃而出,一路高歌,蓬勃而快乐。它们以为,远离原地追求新奇是最幸福的,但却忘了,有些人和事一旦走出就不再有回头的余地了。

老房子里的家俱,都是原来房东留下的,柜橱旧旧的,地毯老老的,会感染情绪,包括好的,也包括不好的。我沉浸在阴霾的梅雨里,眼睛看着旧的东西,偶尔会发出惊恐的尖叫。

危险就是一种禁忌。

暖暖的很结实的情节。跟阿源在一起的情节,已经植入了彼此的肌体与灵魂内,不管承认不承认,它已经存在了。

我习惯面对身体阴暗面,却很少有勇气面对心灵缝隙处的狭隘。我固执在在惩罚自己的同时,更深深地伤到了另一个人。而我也很清楚,要伤他,伤我自己是最有效的方式。

可,这次跟他赌气,只是想赌赌气,没想到会失手,把事态弄得无法收拾。

我还不想死,我跟阿源还有很多设想还没有去实现,我们的梦想刚刚打开一只角,我还只看到了梦想的脚指头,正长出细细的指甲。

你只能疼我一个人?你说过的!

没了你,我才会开心。

一直以为我都会无所谓,我会开心。但事实上,一直都没有开心过。

所以,我好象是逃离了你,其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SA城之间只是地域的距离,我的灵魂要出窍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抵达,因为缝隙无处不在。

B3

:我一直想忘记你。

:一直。

: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开心,我情愿死。

我不怕死可我怕疼。

她用剪子剪下开手腕时,一定会很疼。我好象至今还能听到剪子按下去,发出的咔嗒声。喷涌的血溅得把周围白色的墙全染红了,连墙根的缝隙处也没放过。我木讷的呆住了,头脑里一片空虚。

她的背朝着我,然后象烟一样飞走了。除了地上的血污象红色油漆一样涂抹进混泥土的间隙,除了她身体上槐花的味道淡淡地弥漫在空气里,她,什么都没留下。

我晕睡了三天,醒来时,周围的对我说,阿桑死了,我不信。她是逃了。逃到一个角落或缝隙躲了起来。

我在梦里常常看到她,她也自动跑到我梦里来。她从不打扰我,只是守着我,有时会哼曲子。长调短呤的。

我不敢看她,脸残白发青,眼神狰狞,不再温柔。

我逃到哪里,她都会找得到。

下赌注的时候,没想到代价是如此可憎,要不,打死我也不跟她赌什么气的。

很多时候,我都能看到她的现在的身体贴在过去的影子上,在窗户上凸现。我无法动弹,想打破这死寂的格局,可实在是混乱。

你说,如果,我做不到放弃她,做不到忘掉她,又做不到接纳她,做不到以异化的方式走进她,逃避还能解决什么?

回来,抱着我。我们*爱吧。

要么我跟你走。

要么,你别再回头。

C

床,分不清是哪张,是A城那张古气斑斑的古董床,还是S城那张软软的旧床?

他们光着身子裹进去的时候,身体是冷的?

身体原谅某人做了某事,心灵会不会跟着也得到谅解。

夜尽处,接吻后,阿桑消失了,象团烟圈散开了,影子一样。没再回来。
阿源躺在被褥的缝隙里,点燃了一只烟。

我看到他的心里开始起疙瘩。想起阿桑,便开始疼痛。

这三十多年,他唯一想过,要用身体和心去保管的女人,只因为赌一时气,就把她给推到无法触及的地界去了。

爱情,实在是太奢侈和伤感的话题。

距离远了成了沟壑无法超越不行,距离太近没了缝隙阻碍了呼吸也只能窒息而亡。

缝隙无处不在,就象很多东西,一夜之间,毫无知觉、毫无戒备,它就已经有了一条缝隙,如果不及时修补,缝隙任其发展成了洞。

可缝隙只能是间隔,不能是漏洞。

-------051217,莲的掌心。戏谑《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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