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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想起那个黄昏落雨的街头,醉了酒的年轻的女子,趔趄在路中央。风吹散了她又直又长的发,雨打湿了她又单又薄的衣,她竟不知避车来车往,她像一个蹩脚的舞者,扑向川流不息的车辆。
我小心地将车打转方向,我从她身边慢慢地、轻轻地溜走。
驶上白河桥的时候,我心中的疼痛开始弥漫开来。天渐渐地黑了,那个醉酒的女子,能不能找到回家的方向?是谁值得她这般买醉?又是谁,扔下她一人,在这冷冷的漠漠的大街?
女子的醉酒,像风雨中摇落一地的花蕊,想来总是有种别样的凄美。
我是传统而守旧的人,对于女子的抽烟与酗酒,虽不曾大张旗鼓地反对,但终归是怀了不能苟同的心理的。然而浮浮沉沉人世,纷纷扰扰红尘,女人的活着,到底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易,谁的灵魂不需要出口?或许,就是一支烟,一杯酒,一番轰轰烈烈的爱恋,一场恣恣意意的堕落……
去年春节,忙完家事,约了三个闺中好友到饭店一聚。要了四瓶干红,谈笑嬉闹间,酒干倘卖无?从来没有开怀畅饮过的女友,早已个个醉靥如花,东倒西歪了,我哪敢再要酒,尽着地主之谊,尚能提着劲,将她们一个个护送到家,待到自己一个人静静坐下来,体念那份醉意时,竟越发地清醒了。
那一场酒事,留给我们的是一辈子难忘的回忆。我写了一篇《女人也醉》纪念这次友情的相聚,我曾在文章中写到女人的醉酒——我很清楚地记得,那种飘飘欲仙、如履云端的曼妙,还有那种醉酒后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仿佛被腌制过的忧伤,仿佛被发酵过的快乐……
然而那次的我并没有醉,或者说醉得不够彻底。日子里,除却酒宴上抵挡不住的三杯两盏,生活中的我很少饮酒,但最近却总想醉了的滋味,是哭是笑,痛快一场。我又常常想起街头那个醉酒的女子,我知道,这样的失态,除却爱人,还真不会实施。
当有一天,有个人对我说:我知道你该醉一场哭一场,我若在,我会把你料理得好好的,第二天,太阳射进窗户的时候,你的眼睛还有微疼,全身却放松了,一切仿佛都过去了。
我看着这番话,微微地笑了,我不管我的心底,泪水正汩汩地流过。我所努力要去遗忘的人,我所执意要去拒绝的人,只有他知道我今天想起了什么。
我是矜持的女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原本怡然地活着,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遇到一个人时会停顿一下,我从来也不期望粉墨登场的繁华和精彩。当剧情不可遏止地上演到高潮,当爱情背离了最初的愿望,我想我终究也不会去流连那些爱恨情仇的欢喜与悲伤,我站在舞台的一角,深深地鞠躬,谢幕,退回到来时的路。
原谅我!只是因为,我不要痛。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今夜,能不能陪我一醉方休?且饮了这杯酒,品的是佳酿名品,尝的是个中滋味,相信爱过醉过之后,我们都会更加懂得如何去热爱生活,如何去珍惜情缘。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此去经年,多少心动,多少感慨,多少甜蜜和心酸,都将随着如水的岁月淡淡远远了。今宵别离,明日天涯,你看,我们举起的杯中,可有流转的忧伤?我们清澈的眼睛里,可照得见彼此的前世今生?
醉了,醒了,死了,活了。
人生无非如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在这样一个早晨,睁开微疼的眼睛,一米阳光,斜斜照进,谁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谁的声音轻轻在说——
亲爱的,一切都过去了。
2005/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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