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晚饭桌上，文馨好奇地问起狼嚎的事儿，这让辛大爷拉开了话匣。

他说：现在已经不大容易听见了。这些年，公路修通了，收山货的来，打猎的来，旅游的来，这人一多啊，狼就躲到深山里去喽。除非是大雪封山，十天半月的，狼在深山里实在找不到吃的了，才有可能出来。你们都认为狼很凶，其实呀，它怕人！

辛大娘插话说：前年，不对，好像是上前年的冬天吧，是不是，老头子？天刚刚黑的样子，比这阵子稍稍还晚点，我们洗了脚还没睡觉。听到狗对着门口叫得凶，我就拉开门去倒洗脚水，看见它就立在屋檐下边，竖着两只耳朵，眼睛绿幽幽的。我一盆水泼去，就泼在它身上，它抖抖身子，望着我！我骇得手脚都软了，赶紧叫老头子老头子。哪里晓得狗一下子冲出去了。那狼啊，吓得调头就跑，狗追啊，追了几根田坎远！老头子举着电筒照着它，看它窜回山上去了，这时，我们的狗才回来哩。唉，去年，狗被那好吃的明礼娃儿杀了，我们都怕吃，他弄到城里去了。

文馨感到很迷惑：狗是狼驯化而来的嘛，怎么凶狠的狼还怕温驯的狗呢？

看着她很专注地皱了眉头思考的可爱样儿，卫一剑就开玩笑说：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辛大爷的一句话那才让大家笑了个够，他说：狼不怕狗，狼怕的是人！为什么？狗嘛，俗话说得好，狗仗人势嘛。

接下来，他讲了一个狼故事。

辛大爷说：落霞寺旁边那个贾老大，有一年夏天从落霞观垭口割了麦子摸黑回来。你们下午去落霞观就要经过那儿。那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他听到身后呼哧呼哧的，回头就看见一头狼跟着，大概十几丈远。

辛大爷喝了一口酒，点起一只旱烟。卫一剑给他的酒杯添酒。文馨瞪大了眼，看辛大爷吐出一口浓烟。

辛大爷不紧不慢地又讲开了。他说：贾老大慌了，看见前面一棵黄角树，便飞快地跑到树下。这树哇，五六个人牵起手都围不了。正好下面有一个树洞，有一人高哩。贾老大就躲到树洞里，那狼逼上来了。贾老大就挥舞着手中的镰刀，狼近不了身，但立在树洞门口守着。

看辛大爷的旱烟熄了火，他吧哒几下没冒烟，文馨赶快摸出火机给他点燃，心里很想问，怎么没看见有黄角树呢。但辛大爷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又讲开了。

他说：贾老大的老婆第二天早晨起床，看见男人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就以为他去了垭口那边的亲戚家住宿了，也不太在意，可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晓得自己的男人酒瘾大，该不是喝醉了。所以，他就提了早饭去看。看见黄角树了，就觉得奇怪，看见树洞里有一个人懒洋洋地挥舞着镰刀，树洞门口瘫着一头狼，狼满身是血，显然已经死了。再看，才发现挥舞着镰刀的就是自己的男人贾老大，他眼睛眯着，已经站着睡着了，但手还在不停地挥呀挥呀。。。。。。

文馨听得毛骨悚然，依偎着卫一剑，抱了他的腰，也眯了眼睛，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卫一剑问：那黄角树什么时候砍啦？

辛大娘抢着回答道：什么时候？还不是大炼钢铁那阵子。。。。。。

辛大爷说：那一遍原来密密匝匝长满了树！森林啦。我们那阵还是几岁的娃儿，据上了岁数的人讲，大炼钢体那时候，全部都砍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后来七几年飞机播种的了。

文馨问：贾老大现在还在吗？

辛大娘说：死了！前年死的。他去后山挖药材摔下山，后来抬回家，治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死了。咦，卫记者帮助的那个学生就是他的孙女哩。

辛大爷纠正说：不是孙女，是重孙女！

辛大娘拉了文馨的手，赶紧改正，说：你看，你看，我这人老癫咚树老心空啦！

卫一剑问：你们现在还没搞退耕还林呀？

辛大爷回道：搞了哇！但是那点粮食不够嘛，所以那些肥的田土还是有人种哩。

卫一剑和辛大爷说着话，文馨就和辛大娘去弄洗脸水洗脚水了。这时，屋外寒风阵阵，好像又在下雪了。文馨感觉到那种透体冰凉冰凉的冷，连牙齿都不住地颤抖着。她想，也许是听了那个狼故事吧。

三十六

洗漱完毕，卫一剑就和文馨上楼去，呆在文馨的房间里说了好一阵话，商量着明天上午买些什么东西去村子里的那所小学看看。文馨也很乐意。正当卫一剑要离开，去隔壁屋子休息，被她抱住了。

卫一剑捧起她的脸说：你真是奇怪！

我怎么奇怪啦？

你开着宝马的时候，是个刚烈洒脱的城市女子，只在乎自己，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野性。而呆在山里呢，你却是一个温柔淳朴善解人意的村姑嘛。

嗯，这样不好吗？入乡随俗嘛。

望着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感受着那睫毛闪动的机灵，卫一剑把自己的嘴放在了她的嘴上，感觉凉意悠悠的红唇怯怯地颤动，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羞涩荷花。他伸了舌头一遍一遍地滋润着她的嘴唇，她终于张开嘴，于是他们的舌头缠绕着，滚烫滚烫的，像要燃烧。

这时的卫一剑受不了这份温馨的柔情，那一双炽热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耳朵，脸蛋，还有唇边那隐隐的酒窝，然后顺流而下。文馨愉快地呻吟起来，好像是春天原野上徐徐绽开的花朵，迎着阳光和春风生长着。

卫一剑钻进羽绒服里面去的手，握住了那丰满的乳房，鼓鼓囊囊的乳房在他的手掌下不安地跳动。当他轻轻地捻着乳头的时候，乳头高兴地竖起来了，而她愉快的呻吟变得有些疯狂。

但文馨到底抓住了那只让她疯狂的手，乞求似的死死拽住了，一边喃喃细语：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被死死地抓住了手的卫一剑，感觉到一丝挣扎的委屈，可似乎那份委屈里又有着一丝丝的甜蜜似的。他已经分辨不清，因为他仿佛置身波光潋滟的荷塘，随着一叶小舟的摇晃，灵魂迷失在醉人的荷香里。

离开文馨的房间，卫一剑给她压好了被子，吻了吻她红亮亮的嘴唇，说了一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文馨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入睡。先是昏昏沉沉的，感觉整个身子软软的散了架一般，不一会儿就飘飘然像一片雪花，在寥廓的天空中悠悠的飘飞，老是不能落下来得个安稳。

她心里暗暗着急，却又没有办法。不知什么时候，她看见一头狼在雪地里奔跑，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竟跟在它后面追赶，但她发现自己追赶不上。那跑远的狼停在悬崖边，回头望着她，好像笑得很温馨。于是，她鼓起勇气往前跑，然而，感觉腿脚都很沉重，总是迈不开步子。

好歹追上了，那微笑的狼突然一回头，露出了洁白尖利的牙齿，向着她嚎叫。她一掌击去，那狼便摔到山谷里去了。她移步到悬崖边，胆战心惊地向下望，结果那狼竟变成了卫一剑悬挂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他嘴里不断地呼唤着文馨文馨文馨。。。。。。

梦中的文馨不由惊叫起来。

叫声惊醒了隔着一堵木板墙的卫一剑，他顾不得穿上外衣，就奔了过来。他搂着文馨，问她怎么啦。文馨只是呜呜呜地哭，不说话。

卫一剑拥抱着她躺下的时候，感觉文馨浑身都在颤抖。问她是不是冷。她说不冷。卫一剑想，滚烫的身子怎么会冷呢，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恶梦。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低声的抽泣。等她的情绪平息下来，卫一剑就打算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嗅着这样的荷香，他是没有办法入睡的。

然而，文馨抱住他的腰不松手，在他耳边呓语似的呢喃着：陪着我，陪着我，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卫一剑晕晕糊糊地沉浸在一片温馨芳香的沼泽里，眼看自己就要身陷其中了，他慌乱情急，伸出手四处摸索寻觅，抚过她的嘴唇，滑过她的脖子，逗留在她的乳峰上。这时被她的手按住了，她轻轻地压着他的手，让它在自己饱满的乳房上慢慢地旋动。

当卫一剑把她掀翻，伏在她的身体上，下身一挺就进去的一刹那间，文馨惊叫一声，觉得身下泉涌不止，然后便失去了知觉似的。她只是听得卫一剑不停地唤着文馨我爱你文馨我爱你文馨我爱你，木床也吱嘎吱嘎地随之哼叫着。

醒来时，天大亮，雪停了，火红的朝霞穿透木壁的缝隙照进屋来。

卫一剑的手机在隔壁响起，过去抓了手机跑回被窝来，就听见主编的声音了，叫他赶快回去，有重要新闻要他去采访。

文馨问：什么重要新闻？

卫一剑说：主编没说。看来今天没时间去小学了。起来，文馨，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车回城。

文馨赖着不动，撒娇：吻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