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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篮橘子
我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做着一份很刻板也必须严肃的工作。刻板得如同钟表的时针,永远以相同的半径朝着一个方向运行圆周,严肃得不允许你开怀大笑,或是喜极而泣,不论是笑或者是哭,我们周围总有一台分贝测量仪,在超过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提醒你。
我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靠着薪水和幻想活在生活之外,我在人类所居住的星球上不断的旅行着,也在自己充满疑惑、孤寂与自我的人生里旅行着。我眼里的风景随着时间变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再来,我的肉体亦逐一历经了青春、质朴、迷茫、堕落直至渐渐衰老的必然历程……
台北街头华丽得令你不敢相信,和华丽同生的是一股蔓延得彻底的孤独。人来人往、车来车去,拖出的烟雾和气流都是个体,不曾与任何暧昧相互纠缠。脱离“统独”和“绿蓝”的话题,你才会发现台湾人竟然活得如此孤独而且胆战心惊。
基隆港壮观却也落魄。一艺乞女子在不远处。 手把二胡靠墙而坐,深情款款地拉奏着动人的乐曲。
女人外观艳丽且凄凉,黑黑的长发披散着,被风抚弄得时起时落,飘飘扬扬,像一面柔软的黑色绸缎,眼睛大大地洞张着,里面盛满忧郁,在黑夜中闪闪烁烁,楚楚动人。我是这双眼睛的同类,于是从心底某个深深的部位产生一种疼痛感,这个格调总与我自己的生活经历相投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优美却也脆弱的美丽台湾,突然体会了它弃子的心情。
街头张贴着一副海报,是《长相忆》和女主角郑秀文的剧照。我想起昨日开电脑,网上一女友留言:“我看了《长相忆》,郑秀文演的。看的时候很奇怪的感觉啊,觉得跟你长的特别象呢!”
呵,河南匆匆一面各奔东西,囫囵吞枣中我几乎不敢细细端详她秀美的面容。而她,不但对我能辩形似,还能辩神似……
在友谊和爱情中,我总能得到比我付出的更多更多……
由于长时间身处异乡,由于长久以来一直觉得孤独,我总是感到饥饿。
每天夜里,在我还没能熟睡的时候,我的五脏六肺就开始因为饥饿而抗议着,它们把我在白天装进去的不多的食物消耗得空空洞洞,然后我的胃仿佛成了它们的帮凶,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渊,在我呼吸时,灌进一肚子的凉气。 我被它们反复的折磨,欲哭无泪。
午夜十分,万籁俱静,房间无声无息。我缱绻在被子里已经迷迷糊糊。
我想,我将开始茫茫黑夜的漫游了。我会听着那首优柔的《欢颜》,走进没有边际的时间与空间的黑暗里,我会在黑暗中,用盲文写下自己的心情。
我的生活像一条小溪被人为地改变了渠道,但无论多么纤细渺小的溪流都会努力寻找一种新的惯性和归宿。我的生活完全湮没在文字创作这个惯性中,能够一个人独自呆着,就是我的归宿。
是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呆着。
我藉着旅行放松疲顿之心。背着行李走天涯,考验着寂寞的极限。不打一通电话,不写一张明信片,不与旁人交谈。清晨醒来倚窗远望庸碌众生,白天将自己抛进人群随波逐留,夜晚半梦半醒中不知身是客。旅行着的女人,收起所有的理想和欲望,体验何为沧海一粟,亦体验渺小的可贵与真实。
我不是那篮橘子 而是一个人 我不是那篮橘子 可以在你爱的时候 一手拎走
珊瑚 2005.11.08/23:30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陨落深海,又见珊瑚。珊瑚文集[小重珊文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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