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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醒你独醉,是一种尴尬;众人皆醉你独醒,也是一种尴尬。前者恰似精神上的炼狱,天天烤灼着你的灵魂;后者确是精神上的炼狱,时时榨取着你的尊严!把这二者揉杂起来,再加上故旧亲友的吹捧和诬蔑,希冀与失望,这就是一个乡下人在城市里生活的大概状况。 笔者愚昧久矣。想当初未进城时,以为城市是天堂,日日企盼,夜夜悬想,一旦得手,奔走若狂。初进城时,世故不深,气焰炽旺,雄视楼厦,阔步街巷,目空一切,唯重文章!时至今日,早已换了模样,白日徘徊不能止,夜晚辗转不能眠,五内俱梵,欲哭无泪,进则无门能退则无路了。 有人问:进则无门,可以理解,退则无路,该作何讲? 这便是你不在其中,不知其苦了。 笔者原本一介农夫,十二岁下田,三十三岁进城,前后共二十一个年头。期间,为学文,自己吃苦受累权且不提,不知道连累了多少好人。妻儿随我受苦,父母替我焦心。我爷爷八十四岁去世,临终时子孙满堂,万事如意。唯不能瞑目的是我未有较大成就!人生在世谁无父老,此情此景能不心动?好在苍天有眼,贵人伸手,曹谷溪、袁福堂栽培于前,孟伟哉、吴天明提携在后。这些人物与我非亲非故,之所以看重我者,是希望我能成个人物。到如今我落到这般地步,自己穷酸落魄,就算是咎由自取,可拖欠别人的情份,如何了得?这便是我后退无路的原因。 若不为这一层,海波早已飞回乡下种田去了。种瓜种豆,养羊养狗,饥则大吃,渴则豪饮,乐则荷锄轻吟,悲则踞山号啕,只要不犯王法,谁能把我怎样?何必似如今,看人眼色吃饭,察人喜怒俯仰,哭笑不由己,言语不由己,举手投足穿衣戴帽皆不由己。幸亏自己是男人,若是女子,恐早被人揉搓到体无完肤的地步了。 这便是我的处境,这便是我的心情,这便是产生“烧叶望天笔记”的背景。聊以自慰的是,书中所选文章,不论大小长短,说男说女,貌似云蒸雾罩,实则发自至诚,溢于内心。虽不敢说无一字有假,但事事都有点源头;若要说清这源头出处 ,也不难,但那又是另外一组文章,在此不宜铺张。 是为序,供读者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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