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六分地

如果不是向阳坚持着自己找村主任梁子民，如果不是公公说调地时自然会有这份，如果不是二婶满街里吆喝着谁敢她的地就跟他没完，就跟梁子不是也闹到乡里，蹲了拘留所吗？……冯晓实在不知道，在梁园子村分地是这么难，她也不会等到种蒜时才能看得上分地的影儿。这几天阴着个天，雨象有约似的主人，不时光临，冯晓无心事出门。想着地啥时候能分到，种上蒜就能收一季了。

梁向阳说，这地的事，你就等着吧，合共你要地的就有七个，可让地的呢，一家也没有。

梁向阳从东头数到西头，把挨家挨户地谁家该得地，谁家该让地。数到梁子，梁向阳心情沉重。梁向阳说，就是该分地的我看就是梁子，象咱们还好说，好歹我还有八分地，可梁子呢，他，媳妇，还有三岁的儿子，却只有六分地。种菜不种粮，种粮不种蒜，收得吃得都难。

冯晓真得糊涂了，一家三口笼共六分地，喝西北风啊。

梁向阳说，这事也怨不得别人，都怨他。当初他分家的时候，分了九分地，他父亲给他的，他看着路边的地好，就在那建了套房，用去了三分，就是大前年村里调过一次地，他媳妇的户口却不在村上，调地没他的份，梁子怨得不得了。可大伙都知道他有想法，他媳妇家在东关，那地儿，城区开发，多金贵，他想着让媳妇分卖地款，比种地可强多了，但是梁子生下来就没这个福份，人家东关也有东关的道道，人家死活就是不分他媳妇地款。

冯晓说，为什么？梁子媳妇地户口不是在东关的吗？

梁向阳说，户口，现在谁还信户口。就说梁子吧，媳妇那边没分到钱，这头又没得到地，他急着把户口迁到村里了，安上户口就要地，村主任说，你看你，给地的时候，你没户口，你有了户口就想地，这地能是给你备着的。为这梁子天天闹着要地，一连要了几年，从结婚到现在，孩子都长了高粱那么高了，地的影子还没见呢。还差一点蹲监狱。

以前梁向阳没说过，冯晓也不知道，分地还有这一说。冯晓感觉，要地的事势在必行了，她不想跟梁子似的，过了这季，求那季的，季季都要吃饭啊。梁向阳就那九分多地，满地的是金豆子能收几麻袋啊。

这天，黎明时分，冯晓睁开眼就说，今天把户口迁过来。梁向阳打哈欠说，迁得什么户口。冯晓说，调地的事不是快了吗？

梁向阳说，这一我寻思好长时间了，城郊那边，听说正在开发，人家都巴不得户口弄到那边去，咱可不能迁来。咱村分地的事，我想法子。

冯晓说，想法子能行吗？不要错过了机会啊。

梁向阳说我知道。你还是睡吧。再说了，这事能让你操心。

冯晓重新躺下上。梁向阳说，今天又下雨了不能种蒜，来陪我睡会。

冯晓说，我还真有担心地的事。咱可不能等到梁子那样。

梁向阳说，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再说了，天底下有几个梁子。

梁向阳抱着冯晓，冯晓拉了一把被子，躺在梁向阳怀里，睡下了。

街里的吵嚷声，把梁向阳和冯晓吵醒了。冯晓知道自己睡过头了。忙起来。梁向阳裹着被子问，外面，出啥事了，这么吵。

冯晓说，我去看看。

冯晓撑了伞，站到路口看着吵嚷声来自东头。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快送医院！

冯晓说，东头出事了，要送医院，是不有老人病了。

梁向阳说，不对啊，东头没有老人，都是新房……是不是梁子。梁向阳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因为昨天晚上乡里来量地了，但量不是为了调给梁子，而是处罚他违章建房的事。而且最要命的村里的规划图通过他的房子，划上的石灰线被无大雨淋去了……梁向阳这样想着急忙起来。他要问梁子，因为梁子是梁向阳最崇拜的哥们，梁子长向阳五岁，但看上去象长着一辈大。梁子如果出事了，向阳决不会不管的。

冯晓也要出去，梁向阳说，你要爱惜身体。妈妈整天让我照顾你，你就在家呆着吧。梁向阳披了雨衣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