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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记忆 听到楼下有小贩喊卖《粘苞米》,我就探头窗外请他留步。买了两穗,和老公分吃。咀嚼期间感觉确实比小时侯吃的普通水煮苞米好吃得多。 小时侯,每到暑期,苞米将要熟的时候,也就是正在灌浆阶段。正是吃青苞米的时候,我们这里叫啃青。一般老百姓的说法,哪家能啃青苞米,哪家就不会过日子。因为等到秋后收获时节,那可比现在吃青苞米的价值大。所以能在夏天吃一次青苞米,在我的童年时,那是比较奢侈的。母亲会随时留意苞米的灌浆程度,然后给我们几个孩子煮一次,一个夏天最多也就可吃四五次,还是在我们的一再要求下能实现。 太阳高起来的时,露水消去的时候,妈妈去到园子里,把那些胡子稍微干巴些的苞米掰下来,剥去外皮,剔净胡子。然后把苞米放在饭锅里,添上水。在苞米上面覆盖一层嫩苞米叶子,目的是保持苞米的味道。然后就烧火,要很久才能熟。我已经记不得要多长时间了。 只是记得频繁的问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吃。等到开锅时,那苞米叶已经被煮的变黄色了,浓郁的苞米的香气弥漫整个屋子。刚出锅的苞米热啊,怎么办呢?妈妈有办法,把筷子插在苞米的屁股上,我便举着这个筷子吃苞米。 这是我记忆中关于玉米的第一个画面。第二个画面也是我小时侯。 家住灌区,多是水田,只在自己家的园子里种一些苞米。那时集体生产,爸爸在学校上班。每月只吃粮店供应的粮食,由于家里孩子多,正处在发育期,所以我们就用大米换高粱米和苞米面,才能满足我们的胃容量。水田多,在农村的烧柴就成了问题。我们在冬天里要用一种柳条编的花篓和耙子去野外搂柴禾。基本是树叶和苇子页。集体的苇塘,割走了苇杆剩下了叶子。我们就把这些叶子收集回来,预备冬天烧饭和取暖。 那一年冬天,特别的寒冷。由于烧的少家里也很冷。爸爸放寒假了,就和妈妈一起去离我家很远的北甸子搂苇叶。他们用一种比我使用的小耙子大几倍的大耙子,下面吊着一个装柴禾的秫秸帘子。早上走时就告诉我们中午要我们给送饭,路途远就不回来吃了。以免把时间耽误在路上。这个做饭的任务是大姐的,送饭的任务是我和小姐姐的。我清楚的记得姐姐把苞米面饼子装在一个小盆里,把炖的白菜装在另一个小盆里,然后裹上个小棉被子。嘱咐我们快些走,免得凉了。我和小姐姐提着这两个盆子,快步的走在冬天的原野里。寒风刺骨,干冷干冷的。薄薄的积雪覆盖着松辽平原。我们踩着雪和雪下面的枯草,空阔的视野是我以前没见过的,黄白色的地面,灰蒙蒙的天空。因为离人家远,可搂的柴禾多,所以父母走的很远。看到茫茫的原野,有少数人影在动,原来也有和我们的父母一样勤劳的人,我们没法确定哪个是我们的父母。此时那些弯腰劳作的形象一直在我的眼前浮现。 我们对着原野大声的喊妈妈,这时有了回应,我们来到妈妈的身边,随后妈妈招呼爸爸过来吃饭。虽是冬天,可父母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排列。我还小不懂事,不懂生活的艰难和辛苦。父母就那样在野外的苇叶子堆上迎着寒风吃着苞米面饼子和白菜。我是不爱吃这些的,因为它们在饭桌上出现的频率太高了。我味觉疲劳,视觉疲劳。可父母也许是太劳累消耗大,他们吃的很香。爸妈被寒风吹红的脸、鞋底下粘着雪和土的混合物,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高度,被我看在眼里。我不知道当时妈妈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多少年过去,那当时我很不在乎的形象却是那样顽固的存在我的记忆里。 后来我上小学四年的时候,学校有支农的任务。我们虽然小,但在小学生中,却是不小了。于是我们常在除草季节、秋收季节到各个生产队劳动。记得那时有很多来东北谋生的山东人。不似现在东北人都闯山东了。我们去的就是一个山东人集中的生产队。劳动了一个上午,中午生产队管我们一顿饭,那时常吃的就是菠菜汤和苞米面饼子。那菠菜的种子在汤里,硬的粗的秆子也在汤里。最有特色的是那个饼子,足有一尺长,我们要几个人才能吃掉一个。山东人做馒头很好吃,但做苞米面饼子却不敢恭维。那个硬啊,能打死人!这是当时我们形容饼子的硬度时常说的话。我们无奈的吞咽着,感觉粗糙得刮嗓子。那时的东北农村,这样的伙食是很普遍的。把和好的苞米面发酵后,用双手把面团好,然后贴在已经烧热的锅里,在一圈饼子的环绕中,锅底炖着白菜。最好吃的是挨着菜汤的那部分,有菜味,很好吃。直到今天我依然奇怪这样的饭菜居然也把我养的人高马大。没有当下的保健品和营养品,我依然很健康。 在我读书期间,学校食堂经常吃的也是高粱米饭和苞米面发糕。就是在笼屉上蒸的类似馒头而上面戳一个深洞的饽饽。多数同学的饭盒里是这样的食物。每到吃饭时,我们就痛苦的吞食着。也有馒头,那是条件好的学生吃的,我吃的很少。妈妈怕我吃不饱,就给我吵苞米花带着,留着吃不好时打补丁。要知道在我小时侯,用沙子吵熟的苞米花是我们整个冬天最美味的零食。可此时我确实吃够了,看着就烦。又不能说不吃,又不能不带。因为实在没什么可吃的。那时的玉米是多么不受欢迎啊。 后来生活水平渐渐的高了,再也不用那样天天见它了。整日里是大米和面粉,可是我却想水煮玉米和玉米饼子了。有了这样的想法,马上就得到了满足。因为当我想念这些的时候,就有专门的庄稼院饭店可以吃到,还有现做现卖的食品摊儿。一元钱五个水杯口大小的袖珍玉米饼子。一元钱一大碗的大碴粥,稠浓的特好吃。现在又有了新发明,用白面和黄豆面掺合玉米面做的馒头,非常好吃。人们现在再吃玉米饼子是换口味而不是强咽了。粗粮细做、精做,人们再不满足吃饱,而是讲究吃好吃精、吃得新鲜。 这几年农民种植了粘玉米、花玉米(子粒中黑黄相间)。比我小时侯吃的玉米要好吃得多,而且整个冬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青苞米(速冻的)。科技发达了,生活水平高了。一些小时候不爱吃的甚至不吃的东西,如今登了大雅之堂,金贵起来了。象婆婆丁(蒲公英)、曲麻菜等。冬春季节要卖十五元一斤。可在我小时侯这可是喂猪的野菜。人们的生活观念是变了。 关于苞米,它伴随着我的童年和我一起长大。如今它又成了人们食物中的新宠,因为拒科学研究,它有抗癌的功用。人们又开始喜欢它了,把它看成上宾,放在饭桌上。 2005·9·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