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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波儿
波儿很美,红红的小嘴,乌黑滚圆的大眼睛随时都在好奇地打量。 大约因了美女都是冰清玉洁的缘故,波儿便天生洁癖。真的,没有谁教过她这些。波儿每喝口水,吃点儿东西,必定要擦她的小嘴。若是吃了粘粘乎的食物,她那拼了命来回抹擦嘴巴的劲儿啊,让人不得不相信她不擦掉一层皮是不会罢休的。这么爱清洁的波儿,沐浴自然对她来说就是最惬意最不能耽误最不许打扰的头等大事。波儿随时都有见了一泓水就想跳进去洗洗的冲动。因此,每到沐浴时,波儿就十二万分地兴奋十二万分地紧张。说她兴奋是因为她一见她的专用浴盆里盛了水,就激动地跳来跳去,直到身体浸在水里才会安静。说她紧张,是因为即使你好心地想伸手为她试试水温,波儿也会怒目圆睁,尖了嗓门儿叽歪着谁也不懂的粗话。因此,没有人会怀疑波儿是个超乎寻常的美女。 波儿小小年纪就伊呀学语。 家里买了家电,包装纸箱不好收拾,母亲说要是收废品的来就好了。话音刚落,就听见收废品的声音,长声吆吆: “收—废——品。” 母亲赶紧打开窗户叫道: “收废品的,到二楼来。” 等了好一阵,不见人上来,却又听见一声收废品。于是,母亲再冲楼下大声叫道:收废品的,二楼上有废品。 哪知底楼邻居也同样大声回应: “何老师,收废品的昨天才来过,要后天才来了。” 一家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尔,又听见长声吆吆的一声: “收—废——品” 大家一起奔到阳台上,波儿正在那里,一边自顾自地玩儿着,一边吆喝: “收—废——品” 天啊,不会叫爹不会叫娘,居然吆喝收废品? 波儿,你好没羞,只知道收废品,亏了你还是个冰清玉洁的美女。 波儿歪了小头,依然是乌黑滚圆的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弄得数落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那以后,家里人只要一有空闲,就去逗波儿说话。 “波儿,你好。” “你好”,波儿一本正经道。 “波儿,讨厌!” 波儿听了,便歪了小脑袋,似乎在搜刮比讨厌更恶毒的字眼儿。早有人在旁边教导:波儿,说欢欢讨厌。 “欢欢讨厌,欢欢讨厌。”波儿倒也不含糊,干干脆脆地连说了两遍。从此以后,不管谁说波儿讨厌,波儿必定回答欢欢讨厌,逗得人捧腹弯腰。 老实说波儿是寂寞的,小小年纪,却没有一个玩伴儿。波儿常常在扑腾、追逐过从窗户投进来的那道阳光后,便有些百无聊赖。只是波儿善于夸张她的,不,确切地说是我们的快乐。 “嘟,嘟,嘟。” 电话响了,“接电话,接电话”,波儿开心地跳着嚷着。接电话的人已经在亲密交谈了,波儿还在一旁不断地询问,“喂,找谁呀?你是哪个?”。 难怪母亲说家里有了波儿,热闹了许多。 每每楼道里响起隐约的脚步声,波儿都会屏息聆听,等到门铃声响起,波儿就果断地说:“圆圆回来了”或者“欢欢,欢欢”地叫个不停。打开门,果然是疯得满头大汗的圆圆或者是扎着羊角辫的欢欢。大家都觉得奇怪,波儿又没看见,她怎么知道是谁呢? 波儿长大了,曾经自己溜到乡下玩儿了一次。几经周折回来时,美女波儿完完全全成了灰姑娘——大眼无神地望着,身上沾着泥土与野草。 “波儿,你好。” 波儿呆呆地立在那里。 “波儿,讨厌。” 波儿连头都不抬一下。 “完了”,欢欢说,“波儿浑身都是红苕味儿,成了乡下老鼠。”乡下老鼠是欢欢在一个故事里看到的,她认为成了乡下老鼠就是最悲哀的事。 那次沐浴,波儿整整洗脏了三盆水。 大家都认为波儿会从此安安心心地呆在城里,过她这悠闲的公主般的幸福日子。可不是嘛,城里虽然少了点儿天空,少了点儿自由,毕竟是吃喝不愁。何况像波儿这样聪明可爱的美女,她根本用不着愁什么呀? 但是,半年前的一天上午,波儿却不辞而别。 半年了,今天下午,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年老的母亲望着窗外的天空再次幽幽地叹道:“不知波儿在哪里?” 其实,波儿只是只鸟儿—一只会说话的鸟儿。 |
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