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相 残 杀

 文/未未

(一)

晚饭中，谈话中……一场争论在夫妻之间热烈而严肃地进行着.

论题：家长（确切说是女主人）上网会不会影响孩子？

当事人兼旁听：八岁的儿子。

父一脸大尾巴狼似的关切：儿子，妈妈上网会不会影响你？蓦然受到重视，儿子从那碗打卤面里抬起脸郑重地荣幸地点头：会，当然会。

父得意地瞟一眼女主人，那意思当事人的意见胜于一切雄辩，儿子意犹未尽，接着说：因为，如果妈妈上网，我就不能上网了。

父亲愕住，母亲大笑起来。父恼羞成怒：总之，你上网影响了孩子。母亲不急不躁重复着那个她认为颠扑不破的真理：家务做完了，孩子学习辅导完了，业余时间我自由支配。

儿子嘴边耷拉着面条，不失时机地咕噜了一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母亲满意地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对，就这理，你得学会尊重。

父亲冲儿子脸一拉：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儿子迷眼一笑，继续把脸埋在那碗他吃也吃不厌的扁豆打卤面里，好像这才是他的美味他的兴趣所在，其他的都是违背他意愿的。

父亲脸转向母亲时已是温柔了许多，那声调也诚恳的很：言传身教，咱们得给孩子创造一个健康的生活与学习环境，你说是不是？

母亲憋住笑点头如捣蒜：是是，最正确的就是我不动电脑你不动电视，一起看书。

父亲沉吟了几秒，终于豁出去了似的面容一顿：好，就这么办。儿子，你说呢？

儿子苦不堪言：啊？那咱家不是很贫穷了？在他眼里，业余生活的匮乏就是贫穷的含意。

母亲瞄着父亲，父亲瞄着儿子，儿子慢吞吞的谁也不看又来了一句：自相残杀。

晚饭继续进行，争论就此结束。

晚饭后，一看书就头疼的父亲自然而然地去开了电视，旁边是一壶早已泡好的龙井。母亲拾掇完碗筷也熟悉的去书房开了电脑。

儿子呢？在房间里吃着水果看着他的央视少儿节目，边看边想：还有半小时就该睡觉了，如果是周末该有多好呀！

——周末是他在这个家里合法的可以玩电脑的日子。

(二)

某个周末的晚上，母亲建议：去小肥羊吃吧，咱也度周末去。

父亲：不出门是最好的度周末方式。

儿子：我哪里也不去，想吃饺子王的饺子，你去买回来吃吧。

母亲一扭身去了厨房，开始洗菜，一脸很受伤的样子。父亲尾随而至，问：不是出去买饺子吗？再定个干炸鸡块，别的你看着办吧。

母亲头也不回：不喜欢出门是吧？好，都别出去，今晚，你们不爱吃啥我就做啥。

父亲恶作剧地回身冲儿子喊了一句：妈妈说了，你不爱吃啥她做啥。

儿子顿时噎住，声音里已有了欲哭无泪的意味：还说度周末呢，怎么可以这样呀！

母亲噗嗤一乐，“嗖”地从厨房窜到儿子面前：要么，咱们不去小肥羊，去你喜欢的天天快餐厅？

儿子脸上开了花：我怎么没想到？对，你别去饺子王了，去天天快餐厅买吧，我要一个汉堡啊。

母亲瞪着眼瞅了儿子几秒钟，“嗖”地转身又返回厨房去了。

父亲在厨房门口探头：喂，我说，你这样怎么当妈呀？

母亲没好气：怎么不问他怎么当儿子呀？哼，等我老了想吃点啥还指望他？

父亲哭笑不得：你不是还没老嘛，得，我去,还是陪你去?

母亲态度坚决：不去，哪里也不去，我吃不成小肥羊，你们的饺子王和天天快餐也消停吧。

父亲火起：都难侍候了是吧，就我是孙子？切。

客厅里开始了训话声，想证明些什么的父亲和儿子的身份顷刻间各就各位，民主，渐渐与官僚重合，弱势群体的泪也经典而适时地流出。

听到动静，母亲也适时出现了：想吃啥说嘛，哭啥？哭是最懦弱的表现没告诉过你？

儿子：我已经说了可你不去，哭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忍了好几分钟了。

……

半小时后，一家三口开始度周末,其乐融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地点：自家餐厅。主餐：饺子王水饺、干炸鸡块。

跑腿小二：母亲。

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