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厅里

文/孔飞

    酒足饭饱以后，往市中心地下舞厅。

    一人要了一个陪舞女郎。服务台当值引领着到包厢去。

    胖子说：“我们来——就是放开玩……谁、谁也不要拘束——”

    瘦子说：“要放开来玩。”

    标准说：“他们来了。我们凑够手，打六家，或者来个烛光聚会。”

    “不好——那样的浪漫，留给自己娘们。”

    “在己个儿。就一个逢场作戏。”

    “来——这儿，就要完全彻底的放开、放开。”

    “放松。放松。完全放松。各位，注意紧急刹车。”

    说笑着，来了三个女郎。胖子找胖子，瘦子找瘦子，最漂亮的找最漂亮的。

    漂亮的女郎座在老大旁边，用她的秀腿有意或者无意的碰撞了一下。老大似乎没有知觉，没有躲闪。也似乎一些拥挤，腿挤着腿，就象一群羊，在羊圈里，看着同伴血淋淋的进了屠宰间，他们腿挤着腿。这样，可以听到“哎哎”、“咩咩”的一些声音，象音乐一样生动美丽。

    这样的情景，就让胖子想到他的女人，谈恋爱那阵。不仅牌桌子上叫板，而且桌肚子里也挤他的腿，一会踢、一会蹬、一会踹，都是打牌的暗语。临了，不想玩时候，把牌一摔。先是踢胖子的脚踝，后来，可以揪胖子的耳朵。然后，他们到随便的街面上去，与其说幽会，不如说就是为了垫吧一下肚皮。

    瘦子显得无限深情。一下子就找到了，初恋的感觉。在幽暗的灯光下面，他搂抱着身边冰清玉洁的女孩——她长得太漂亮了，有一些骨质舒松的痒。漂亮的女人，让人揪心，想脱俗都不成。

    瘦子搂着可人，看老大身边的女领。女领身着开司米羊绒衫，羊绒的黑套裙，修长的腿。老大的上身向她靠一靠，就闻到她身上的温柔气息，就忍不住想搂她的腰。她向老大微笑着，很甜蜜的样子。老大一下子想起一个甜甜的小妹，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他的思想凝固起来。面前是他救助过的女娃——他的声音出不来。很响的声音在心里：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在她父母离异，她被抛弃的时候，他们曾经资助过她……那时，她一脸的孤苦无助。此时，她面向她露出职业性的甜蜜的微笑。

    美女又用她的腿碰了老大一下，示意他看——胖子和瘦子们玩的很开心。老大看了一眼，身体向后靠，闭上眼睛。美女搂着他的脖子，往后依偎着他。他几乎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美女一眼，她没有看见，只是觉得一点异样，脸抬起来，向老大微笑。这美丽是瞬间，就进入老大的脑海里。这个微笑有别于爱人的微笑——他很不耐烦的看爱人一眼——他觉得她的微笑打乱了他飞溅思想。似乎爱人的怒吼声音：“赶紧睡觉去——眼睛都快挣不开了，还硬撑什么呀！打死你，也就是碗口大的出息了。”

    老大搂搂身边的美女，微微笑了：“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座一会吧。”

    “好啊好啊！！先生，您终于开口说话了。”

    心里的声音：说什么呢？！结婚许多年来，可以说的话越来越少了。

    他缓缓对美女说：“我们说什么呢——”老大睁开猎奇的眼睛，他不知道和美女能说出什么……

    美女建议说：“就当我们在随便的公车上，萍水相逢，而且一见钟情。到了下车的地方，我们就各苯东西，可能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

    “这主义好，这主义好。”仿佛之间的关系，可以在时间的位移以后，一切都化为乌有。

    老大又闭上了眼睛，孩子在灯下作业，爱人在高速旋转的车床旁劳作的情形浮现眼前。

    心里的声音：我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我喝多了酒精。

    老大强调：“这主义很好——我们就象在晃荡的列车上……好，好，好。”

    美女献媚：“先生，我给您，唱一支歌，你喜欢听谁的歌？？？”

    老大几乎有些愤怒：“我就不喜欢听唱歌，一听见不舒服的唱歌，就觉得是在假唱，假唱，就是卖唱的不舒服。”

    “哪哪……”美女似乎一些无所措：“那我们一起跳个舞吧……”

    “好！就跳迪斯科，最后一曲迪斯科——”

    走出地下舞厅，月夜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