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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走进我的生活是比较迟的。那天,我已步入而立之年。她走来的历程也是艰辛的,从娘胎落地整整挣扎了四十八个小时,看到妻子那份痛楚,我也知道了女儿的来之不易。 也许苍天早就预料到女儿要受的磨难,毫不吝惜的赐给了她一个慈祥的外公和一个善良的外婆。从第一声啼哭起便在他们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悉心呵护,精心调教。至今他们得到的回报是早出晚归的呼唤,膝下肩上的娇缠,与他们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我和妻子则是名义上的父母。 我曾不止一次的祈祷着要女儿永远长不大。因为我不忍舍弃县幼儿园和城关小学给她创造的如诗如画如歌般的环境,能让她尽情地挥洒童趣和天真。自私地讲,也恐惧在女儿长大中我会突然变老。她的老师们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因而使她的个性特长得到充分展示,课业成绩也争气的排在一、二名之中。还有幸参加了省少儿代表大会,荣获省级优秀少先队员和省雏鹰好少年称号。我为她的表现而欣慰。 但是,她不会违背客观规律依照我的意图行事,还是一天天长高,一年年变大,终于走进了中学生时代。慢慢地对事物有了评判,渐渐地对生活有了挑剔,时时地对父母有了抗争。有一段时间女儿总是在睡不足玩不够中遭到我严厉的训斥,在情愿和不情愿中接受美与丑、对与错、真与假、善与恶的规范,她感到了生活与学习的多重压力。我也从中品味出养育儿女的苦恼,它不仅仅是简单的物质付出。 为了让女儿认识更多的同学和老师,锻炼其自我生存能力,去年秋天,我们决定将她从与家只有一墙之隔的永乐中学转到新成立的镇安县第二中学就读,并要求她吃住在校。起初,她很不习惯,自已买饭,自己烧水,自已铺床叠被,对她而言是一次不小的考验。在班主任和其他老师的指导下,她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与二中有了深厚的感情。学校组织的活动一件不少地参加;班级里的公益事务抢着去做,做得投入做得执着;同学间的事,她也放在心上,谁有病了,谁缺钱了,谁家遭遇不幸了,总要尽力而为地给予物质帮助和本能的同情。女儿的责任感和一些善举,有时也令我为之汗颜。 我过了四十岁以后,从内心厌恶了无聊的争斗,特别是在对“文革”那段历史的反思中,悟出了激情和感动的危害,自认为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甚至认为当今社会最不缺少的是激情四溢之人,最需要培养的是冷静思考之人,最受欢迎的是埋头做事之人。 然而,唯有女儿的成长仍让人牵肠挂肚,有时还莫名奇妙地感动。有一天,当女儿主动挽袖刷锅洗碗,让外婆休息一下时,我感动。当外公坐在沙发上一边剔着牙花,一边接受着孙女不专业却很专心的捶背按摩时,我感动。当妻子在医院抢救重危病人,不能回家吃饭,女儿提着饭盒站在妈妈面前时,我感动┅┅。我女儿是千千万万个平常家庭子女中的一员,而这些对平常家庭和平常孩子来说极为普通的事,的确让我无比地感动着。我深知我感动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女儿在成长中知道了感恩,懂得了关爱,学着做人。作为父亲能在女儿身上每天收获着感动,仿佛我的灵魂在净化,我的人格在升华,我的生命在延伸。 我说不清女儿的未来是否美好,也不敢奢望她有感天动地的壮举,只要在其成长过程中常常让我受到感动,我就十分感谢女儿的长辈和老师,因为我在收获着他们耕耘的果实。 |
一只文字里穿行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