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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火自焚 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一个极度敏感又无限糊涂的人。 这样的变化让我很吃惊。因为,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镇定自若葆有足够的自信与骄傲。 阿致说,你这是活该,谁让你去玩火。你以为玩火烧了的只是别人吗,还有你自己的。 我有玩过吗?何况还是玩火? 涩涩笑笑,玩火自焚。 2005年7月25日 1) 咳。 咳嗽已经差不多有十天了,每天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会持续地咳上近两个小时。咳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除了走动还能做些什么。胸口和小腹已经咳到一抽搐就疼到无力。当时就差一个念头,变一有翅膀的鸟从八楼飞下去得了。 念头里忽然出现了一幅有些怪癖的场境。一个素身包裹的女子,吸一半拖地不短不长的左右裙摆不齐的裙,脸上挂着不温不热的表情,神情游曳,眼睛凹陷的地方涂抹着亮色的眼影,在夜的侧面发着幽蓝的光。嘴唇你以为会涂得鲜红或是另类的黑或紫,其实是苍白而素的,素的甚至以为这嘴唇不该是她的。眼睫毛是长而曲卷的,根根翻覆向上,象一只只触角伸向天穹。她的一只手放在胸前朝上靠喉咙的位置,一只手压着小腹,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顶楼的平台上,咳嗽卷起来的风,从唇缘一直滚到胸腔的地方,然后急促地在胸口回旋的一周咽进了深深的腹部。女人呻吟了几声,不象是因为病着,好象是因为恼了或纵情了。 有话外音在说:生活有时候是需要希望的。 不想关照生命的时候,希望在何处?玩咳嗽原来同样也可以玩成自焚自虐的时候。 阿艾出场的时候,她周围的背景化成了一团虚弱的空缺。单调的色彩没有影响整个画面的运行,相反用了一种浅浅切入的方式完成了你对她的幻想。 阿艾成为男人想象时,就如同在喧闹的晚会上,一人冷冷排离在热腾的人群之外,这种排离不是别人制造的,相反是她自已无意间设定的。一个处于人群外的女人在某种程度上反而会吸引到处于人群中心的男人。此所谓什么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与他相识了。 这天是2005年7月25日,农历6月20日。 阿致开了刚买的巡洋舰八缸的三菱越野入住银杏宾馆。他在车场停车,关车门的时候,头突然被什么打了一下,正要发火,他抬头看到在楼的天台的扶梯上掉着一双藕色的腿,一双银色的鞋在桔色的夕阳下发着熤熤的光,腿上下摆动着,有裙裾的边角轻轻飞扬着。他突然萌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一种无限渴望在猜想,这样的腿上面会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在头上摸了摸,竟没有摸到有什么别的东西。后来,阿致想,这就是所谓的让灵魂砸了头吧。 越到后来越知道,这哪是灵魂出窍这么简单,整一个玩火自焚。而且烧得几乎就快面目全非、彻底毁灭了,还一个劲儿的自已在添柴火。 2) 他忘了当时,是如何丢下了他的汽车宝贝,拐拐弯弯地摸到了银杏宾馆的楼台。他没找任何服务人员引领,象一只狗一样嗅着味道就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那个小小路径口。 他从那扇小门探出头去的时候,外面的风吹得忽拉拉的。酒店为搞节庆宣传做的七彩斑斓的宣传旗,整整齐齐地发出忽忽拉拉的声音。有点类似藏幡在风中舞蹈的样子。 她坐在天台的边缘上,背对着他。 他急切地想看她前面的样子,心里对自己说,镇定点,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他还是让足下一根横跨的水管给畔了一下,水管咣咣地响。他摸摸了碰得有点疼的腿脖子,有点瘸着走向她坐的位置,她好象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因为从她的身线上,你看不出任何移动过的可能。他朝着她走了过去。 “来了?” “来了”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回答这两个字。他并不认识她。 “过来坐”她指着她左侧的阳台台基。 “不,我恐高。” “哦,还是怕高啊。”她说话的时候,头也没回过,他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因为已近黄昏,看的也几乎是个剪影。 他沉浸在对她的想象之中,这有些反常,不象他平常的习惯。通常,他憎恨的与他所喜欢的一样的明显,象今天一样,没轻没重,没结没果的事情就没发生过。 他一句话也没有的坐在了她的身边。周围的环境之中,似乎没什么值得他们一起去交流的。但好象找到了对方,就如获至宝。有点烫,在手里翻来滚去,却舍不得丢弃。 他听到她在咳,咳嗽的时间持续而漫长,她的手压在胸口处,竭力地在压制着,咳嗽的声音顺着空中飞奔的空气,象一阵烟一样飘浮。他很想帮她咳,把那些病菌给掳过来。他抬着头深深地用鼻腔去吸那些她体内排出的浊气,象是要吞咽下它们。他感到喉头有点痒,想咳,试了一下,却没能咳出来。 “这个给你。“ 她好象没把他当成陌生人,自然而然地在说话。 “什么?“ 她递过来一张打开的纸巾,纸巾的左角上是一朵淡桔色的郁金香,散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侧过身子,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她小小的鼻头圆圆的有些微翘的天真耸着。她把他左手拉了过去,然后把那张纸巾摊开了,平平地放在上面。 “帮我接着。” 她用手朝着胸口的位置横着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好象真的有把刀切过了胸膛,然后她的双手,一只朝上,一只向下,用力往两个逆行的方向拉开了三寸左右的距离。然后她伸进她的右手象是在里面掏什么东西。拳头微握,象是拽着一只拳头一样的东西,手微微地鼓地着,好象在“扑扑“地跳动。她把它放进了他手心的纸巾里,再把纸巾的四角叠向中心的位置,然后把他的手指也牵着、靠拢。 他老老实实任着她,她一直抓着他握着纸巾的左手,好象生怕不抓牢了,它们就会从他掌心飞走一样。 “过来” 她从坐着的位置起来,拖着他的一只手走到平台中央空着的一块地方。他看她个头小小的,刚好齐在他的肩头,一条下摆不齐的薄薄软软的连衣裙裹着她的身体。这样的身体会让男人想象的。阿致有点晃忽地想着。 “蹲下来。” 于是,他蹲伏了下来。 “给我。”她没等他回答,就用手指去扳他的拳头,他有意没有松手,她急冲了下,使劲。 “要命,还真疼。这丫头。” 他在心里嘀咕着,手没打算轻,却已经让她给扳开了,这就所谓情非得已吧。事态到这里,好象有了些眉目。可他还是没弄明白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有打火机吗?” “有” 她拿过他递过的火机,又还给了他。 “以后不要用一次性的打火机。我喜欢油制的,喜欢听钢制的盖子啪地打开的声音。还是你帮我点吧” 他打燃了火机,借着火光,他看到她如水的黑瞳,闪着鬼魅的光。她把他的手压低,点燃了在她用拇指与食指捏着的叠成团纸巾。火迅速燃烧了起来。 “小心你的手。” 他伸出手去想把它们打下来。她用另一只手推开了他的手。 他看到那团火就象在她的指尖燃烧,她轻轻晃动着,象在玩弄着火苗。 “美丽的妖精” 他的头脑里突然闪过这样几个字。 “快丢了。”他狂叫了一声,狠狠地朝着燃烧的方向一把握了过去。那团火窜到了他的手心,他感到掌心烫了起来,红了起来。他握着它们,竟忘了轻开。直到手象是要燃烧了,感觉疼了。 其实时间在此时,不过几秒的回合。 可用几秒去燃烧一个掌心,也足够了。 3) 不客气地说。他们俩并不合适。 她的行为偏张而奇异。他非旦不会去改变她什么,反而在用行动助长这样一种自狂的行为。 “我们在玩火,知道吗?” “我知道,还知道弄不好还会自焚的。” “那为什么还玩?” “因为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看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哪怕真的烧死了,骨头也要化了一体的。” 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有时会很清彻,有时会很干尬。 一个黑影走上楼梯,一个玩偶被丢到浴缸里。 一只酒杯倒了半打红酒也没倒满,因为杯底让她细细的钢针凿了一个洞,理由是不想让他或自己喝多。可她一边说了,不准再喝,却仰头脖子把嘴对着有洞的杯底,去接漏出来的酒。 她看到蚂蚁与大象相爱的故事后,非要让他拼命长胖了,说这样,将来有一天他死了,她才会象蚂蚁一样,一生余下的时光都用做去埋了他了。 他说,如果你先死了,我先埋了你然后一把火把自已烧了,陪了你去。绝不多活你三天。 她说,如果你先死了,我会慢慢活下去,用土把你埋在自己床下的位置,每天取自己身体上的一块东西,烧了,直到把能够烧得全烧得干干净净,然后疼到无痛的时候再陪了你去。 有时候,两个人相处就象一种魔力吸引着彼此狂喜或冷寂的一面。他们可以一天到晚说个不停,也可以一天到晚一句话也不说。热的时候,好象连脚下的石头也会燃烧了起来,冷的时候,风干的冰棱也不会有他们的眼睛冷。 两个人有时是一个人,两个人有时还是两个人。 2006年7月25日 4) 每扇窗户看过去,里面的人都呆呆的坐着。这样静态的场景有种呆滞的死寂的气息。 有人说,婚姻里大都的状态都是这样。左手摸了右手。说了等于没说,说了还不如不说。 路上、办公楼或喝早茶的茶舍遇到一些热情洋溢的人,脸上的堆积太多的却看上去僵死的笑容,似乎还在可掬地矫情着。 有人说,工作或经商的时候大多数会是这样的状态。扯了脸皮还在说,没关系,一点也不疼。 过了一年,她还活着,好象火燃得还不够烈,没达到她臆想的结果。她以为,她玩了火自该自取其亡。 发现,死比活着简单太多。 死的时候,一根白绫,几粒药片,一只刀片,或是干脆从楼下往下跳可是从平地往水里跳,几秒钟或几分钟就可以办到。可活着就难多了。 他说,等着我。哪怕什么也没有了,你至少还有我可以依赖。不管怎样,我都会在原地等了你回来。 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都太纯粹,他们的心灵都曾孕育纯洁种子,都期望着这粒种子能长成或长或短的一树或一苗。就好象哪怕是把他们的胞衣给褪了,却还是保持着婴儿的姿态,蜷着身子,缩成一团。能隔着皮肤与骨头的听到自己声音。这种安危之处的安定与坦荡,无法不感染到对方,甚至是周围的人。 阿艾说,有时候,真得想毒死自己。最起码想毒死自己身体上那些致命的病菌。象那顽疾的咳嗽,整整咳了一年,也没见好。 她的一次次把那些病菌从体内给剐了出来,然后交给他烧了。他也容忍着她这种张狂。好象只有慢慢地疏导,才能够使她顺理成章地过渡成这个世界安稳的一份子。 5) 有句电影的台词很有意思。 “地狱里的房间已满,于是死亡爬上了人间” 可爬上人间的死亡,无处可去,只好分了肢体寄放各处。头或许在你那里,脖子估计是你那里,驱干可能在他那儿。所以,这样流浪的灵魂一旦重合,哪怕再难再苦也会碰到一起,燃烧一处。 “玩火吗?要掏本钱的” “玩火吗?火焰绚烂火苗嫣蓝,玩得让你心醉。” “玩火吗?不仅要烧得很彻底还会烧得很有品位。” “玩火吗?弄不好要自焚而亡的。” 玩就玩了呗,找那么多理由。 理由有用吗? 不就,玩火自焚吗? --------2005年7月25日,莲的掌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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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