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朵朵:遇上左

我是朵朵.
简单成长,简单恋爱.
十一岁,遇上柯平.他搬来小四合院,成为我的邻居;十四岁,有男生递纸条给我,柯平放学路上与那男生打架;十八岁,柯平说他喜欢我;二十岁,柯平第一次拉我的手,在校园的树荫下;二十二岁,我们订婚.
我以为,生活就会那样与柯平继续下去,平平淡淡地,生子,与生活较劲,青春在日子里耗成柴米油盐.
可是,我遇上左.网络上的男子.
那样的不经意相逢,突然某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沦陷下去.
我相信,我爱上他.

2

左:爱上朵朵

朵朵是江西的女孩.未婚,有个爱她的未婚夫.她在QQ里告诉我.平淡的语气,那么平淡.
左,我喜欢你.
某一天,她突然说.
很突兀,我失措.
我愣住.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十足,我的手心突然出了汗.恐惧,一种来自背叛的爱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关了电脑,看着它在眼前黑下去,心在刹那沉下去,那些镇定和冷静,在瞬间飞走.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她,还有未婚妻娟.我分明能感觉到我对朵朵,不止是喜欢.
那分明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怜惜与爱.

3

朵朵:我要来看你

他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突然没了声响,我忽然感到害怕,害怕失去.
第二天我等着他,一整天,直到凌晨.不断有陌生人上来打招呼,我不断地往黑名单里猛拉,而他的头像一直灰着,一直灰着.
我给他留言:左,我要来看你,我会在机场等你,一直,等你来接我为止.17号那天.
这天是10号.
天气晴好.
我约柯平出来,我说我们去看场电影.
他欣喜地看着我,朵朵,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约会了.
柯平,你是个好人,我应该好好爱你.
太阳好大,我不敢抬头,我躲进柯平的臂弯,看见被阳光刺伤的一滴泪小声地落在地上,无人发沉.
朵朵,我会永远这样爱着你.柯平小心翼翼地抱着我.
那天的电影让我泪流满面,很俗套的情节.我是爱着柯平的,一种无关爱情的爱.胜过朋友,略似亲人,与爱情无关.如果不是左,我会一直以为那是爱情.
散场的时候,我拉着柯平的手,我说柯平,好好过.
傻瓜,当然,我们一起.他拍拍我的脸.带着宠溺的温度.
他送我回家,我们在高楼的阴影里吻别.
收好行装,明天就是17号.
我要来看你,左.

4

左:是你吗

有她的留言:左,我要来看你,一直等着你来为止,17号.
我以为我会忘了那个网络女子的,那个叫朵朵的女子.我不上线,不开电脑,与娟认真地约会.我以为那种初萌的感觉是可以很快被理性所替代的.
我错了.
电话响起,是娟.
呈平的生日,你来吗?今天17号了,记得吧?大家都在呢,来吗?娟大声地说,很吵.
17号?我突然地回过神来.我不来了,我有事.挂了电话.
来不及想一丁点什么,我知道,有个女子在等我,我得去.
狂奔下楼,拦了的士,朝机场奔去.
来来往往的候机室里,一个穿白色棉布裙的女孩,眼神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的行李包,鲜红鲜红.
十步之内,我看着她,叫她,朵朵.
那个清亮的女子哗啦掉下两粒泪,声音柔软,左,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所有的责任与道义在顷刻融化在一个陌生女子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里,防不胜防.
我对自己妥协.或者什么都是注定的,逃不掉的,我不逃.如果是债,我宁愿背下去.

5

朵朵:我是你的意外

左说,朵朵,我们都是任性的孩子,容易犯错.
不要说错,好不好.我把头深埋在他的胸口.我不是在乞求左的纵容,只是祈求上苍的纵容,一辈子或是短暂的光阴.
他深深地看我,朵朵,你像我梦里出现的人影.
我把手放进他的手心.我不是,我是朵朵,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朵朵.
我仰起脸,迎上他的唇.
他请了长假,电话关掉.陪我在大街小巷流连.我在偌大的橱窗前驻足,看洁白的婚纱,大声叫他,左,好美.
他微微笑,你会是最美的新娘.
有些许失望,多希望他说我会是他最美的新娘.很快地压抑下去,其实我明了,左是我梦中的漩涡,不能停靠.
夜色如水,人影似梦.映着灯光流动着静寂的光阴郁郁.
彼此交付的身体在夜色中缠绵不已.血如花般绽放在白色的床单上,召示着彼此的占有与爱恋.在左的吻里,我祈祷,时光就在那一刻打住,我与左就那样相拥着老去了.
平息下来.
他熟睡的脸在月光下那么淡,那么清.远远地,就像多年前的一个梦境,不小心地闯进来,却仍是难以触及.
我打开他的手机,开了机.指示灯不停地闪烁,有新短信.
左,你在哪.
左,你要当爸爸了.
左,我们有了小生命了,回电给我.
明知道我是他无可奈何接受的一个意外,却还是不甘心.月光淡淡地,茫茫有一丝清冷.坐在靠窗的地板上,泪流下来.我知道我是该离开的人,这是我们相遇的宿命,就算我爱得有多用力,也只是骗自己一个天长地久,其实从来都是在追梦.
我知道,柯平一定在找我,在等我.

6

左:比我幸福

朵朵不在身旁.桌上台灯下压着一张小纸条:左,也许我只是你生命里的意外,你却是我一生最大的奇迹.我知道我不能陪你到老,可我会一直在远方看着你.我会过得幸福,会的.朵朵.
那个女子,就这样离我而去了么?连道别也没,我为她准备了一生的幸福,她都不要了么.
车站,机场,她去过的街,她喜欢的咖啡厅,她爱的橱窗.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大声地叫,朵朵,你在哪,你出来.除了声音越走越远,我看不到她的影子.
我像个战败的斗士,在如血的残阳里瘫下去.她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她住的小屋里气息依旧,她精心设计的小摆设,她跑到小巷里买的穿婚纱的小娃娃.物依然,人不在.
手机搁在桌上,她看过.
我是容易犯错的男人,辜负了朵朵.她小心得不令我有任何为难,连离开也让我没有责任可背.那样深爱我的女子,我却只是为她的深情给了一把盐,我有错.
我不去见任何人.任那些纷转的光阴,把喧嚣碾在喧闹里.我只是爱着朵朵的男子,泪流满面.
手机响起,固执地一次又一次.
伸出手去,看见朵朵的名字.
朵朵,你在哪?
左,别问我在哪.
为什么要离开.
左,对不起.好好地对你身边爱你的人.我知道我不能在你的生命里永远,你说过,我们容易犯错.我们太任性.
可是,朵朵,你是我的奇迹,一直都是.错的是我,不该让你有犯错的机会.
左,别说了,忘了我.好好爱你身边的人,我会过得幸福,比你幸福.你会在我心里,而我们,永不再见.
她的声音随着电话挂断一起消失.我来不及再叫她一声,朵朵,我是真的爱着你.
打过去,电话已关机.她那么聪灵的女子,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让它有更改的机会.我终于相信,我是真的失去她.
我已没有资格再辜负任何人,娟,还有其他.
城市的夕阳依然如血.
陪娟从医院出来,娟开心地看着我,左,有人说当一个女人做了母亲,才算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我拥住她.看她幸福的眼,在我的眼里绽放如花.
看着夕阳在眼前憔悴下去,如血般鲜红,一如朵朵来时的行李包,鲜红鲜红.
我会好好对待那些深爱我的生命,然后,用余生来祝福你.
朵朵,记得比我幸福.

7

朵朵:比你幸福

柯平说,朵朵,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到处乱窜了.
柯平,我有话说.
什么都不用说,你会是我最美的新娘,一直都是,在我心里.他轻轻地拉我入怀.
流下泪来,感情缠绕成一团线,除了爱,我用感动来相信未来.
我开始呕吐,医院化验结果:阳性.
没有告诉柯平,给自己找了唯一的理由:我会幸福.柯平的爱是温暖我最后的光亮,我没有力气再失去.
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再三问:要吗?
爱在眼眶里潮湿成泪,那些爱,我只隐藏在心里某一个角落,让它暗无天日地驻藏.我知道我留不住它,让它存在,也让它毁灭,可它活不下来.我清楚地说:不要.
机器伸入我的身体,不断地震捣.我咬紧了牙,任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据着我.
我终于彻底和左说再见,那些记忆,随着疼痛,一起从我的身体里逐渐脱离,经过的梦而已,始终留不住.
终于要嫁了.
镜子里的人着白色婚纱,苍白带着一丝红晕.
好友星在一旁大呼,真乃仙人.
我作势过去拧她.她忽然问过来:朵朵,会后悔吗?
心猛地沉下来,我知道我不会忘了他,永远不会.他会隐藏在心里,一直.可是没有一丝可以再点亮的理由,或者有一天,他是可以消失的.
我微笑地看自己的脸,对镜子里的自己说:朵朵,你说过,你会比他幸福,一定会的.
星,柯平说过,我会是他最美的新娘,是吗?我靠在星的肩膀,问她.
嗯,朵朵,你是最美的.星摸摸我的头发,怜惜地.
门口传来阵阵吵嚷声,我知道,是柯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