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与鸽子
文/孔飞
杨树,一棵又一棵白杨树,这是一片挺拔的白杨林。
晴朗的天空下,“咴呜”的鸽哨声,在沉寂了许多年后重又鸣响。
小时侯,我的师傅在这里教我们学倒立,休息时师傅拎着我的胳膊转呀转。
“我长大了要当飞行员。”
师傅点着我身上的小伤疤说:“飞行员身上一个伤疤都不能有,有了伤疤,一上飞机,这些伤疤就会发炎。”
“我还会空翻。”说着,我双手不着地就翻了起来。用眼睛盯着师傅。
“我的腰受过伤,现在翻不成了。”
那年月粮食不够吃,师傅养了许多鸽子,鸽子打食回来,师傅就给鸽子喝肥皂水,让鸽子倒食。然后把鸽嘴里吐出的粮食洗干净,炒了给我们当零食。
后来师傅被抄家,鸽子肉成了“造反派”的下酒菜。
恢复高考,我上了大学,并分配在外地。回家探亲,很想见见师傅。父亲说,你还
记得你的师傅“刘鸽子”,他家搬到什么地方不知道,只是听人家说他经常到公园去遛鸟。
我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一群鸽子呼啸着飞过白杨林。一只“雨点”信鸽以优美的姿势向上翻飞,“突地”收拢翅膀,象个重物一样向下坠落。仿佛有一声“啪勾”的枪响,那“雨点”鸽落下来,消失在白杨林那边更加空阔的远方。
师傅迷细的眼睛看见我,淡淡地一笑。
我翻身坐起“师傅!还认识我吗?”
师傅坐我身边,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鸽子。鸽子刘。”
师傅举一举鸟笼。他听不清我说什么,或者我什么也没有说。
师傅把鸟笼拎高一点,声音也提高一些:“鸽子没有了。这是一只空鸟笼。放生用的。”
后来,我了解到,师傅经常去鸟市买鸟,然后养一段时间就放生了。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师傅。再以后就连“师傅”这个熟悉的词汇也在人们的口语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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