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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里面哪有你 作者:谷童 子非终于查出了小王参加新闻发布会时所拿的红包数额。仅此一项,已超过了他两个月的工资总和,几千元对小王来说也许是一笔大数字,但对工作室造成的负面影响,却难以用几千元消弭。我喊他进了我的办公室,丢给他一根烟说:“老兄今年有30岁了吧?” 小王大概没想到我喊他来是为了说这些,愣了一下说:“今年33了。” 我吐出一口烟,盯着他的眼睛又问:“最近收入怎么样?” “就这点工资啊,吃饭勉强够。” “那你怎么养家?不会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吧?” “偶尔也有点稿费,工资低,就先顾着自己了。” “看来是委屈你了。” “没事的,主任,”小王说:“其实我很喜欢在你这工作的,有发展前途。” “是吗?”我有些好笑:“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么说吧,你如果觉得不如意,可以随时去攀高枝,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但你不能在工作室给我惹麻烦,能做到吗?” “我哪敢给你惹麻烦啊,我得好好珍惜你给我的这个机会。你也知道,我在A县时一直怀才不遇,在兰州,我才算有了用武之地,不管咋说,我也要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我摇摇手说:“其他的就不用说了,你是有了用武之地,但我对你谈不上什么知遇,你是给我打工,我们是在合作,有些事,我想你应该有个尺度,也能把握住自己的。” “我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希望主任能给我直言。” “人过三十,有些话我觉得就不需要别人再提醒了,如果到这一把年纪还让别人再后面催着说话,那么我只能说你还没成熟,换句话说吧,这个工作室是我的,我不容许工作室的任何人做出对我有害的事,我也一贯给人留台阶下,所以,我不希望有人负我。” 小王低头沉思半天,咧嘴笑起来,说:“我还是没听明白,不过主任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工作的。” 我把烟头地慢慢在烟缸中拧灭,说:“好吧,你可以出去了。” 公孙篱送进来一份特快邮件,不拿正眼看我,撇了下嘴就准备出去,我喊住她说:“怎么了你?把我当阶级敌人?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斜了我一眼,就扭头而出。临下班时,却收到她的短信:我要见你,在西关萃英门。 思谋再三,还是没有理会她的要求,我的家里,有蓁子在等我,就算我不是东西,也要等蓁子不在兰州时越轨,否则,我还是人吗?她如果是个懂事的姑娘,就该为我着想。 快回到家门口时,公孙篱打来了电话:“我有话要给你说,你来不来?” “下午说不行吗?非要我现在过去?”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她不待我说第二句,就挂了电话。 摇摇头再叹叹气,只好给蓁子打电话撒谎说临时有事,不能回家吃饭了。电话里蓁子的声音无比失望,她说:“再忙的事你也吃了饭再去啊,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我都在楼下了,人家非得让我现在就去,你一个人吃吧。” 蓁子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着我说:“你……真就这么忙吗?” “对不起啊亲爱的,我是身不由己。”我冲她挥挥手说:“你吃吧,别等我了。” 她站在窗口没动,我坐上出租车走出好远,一回头,看见她还在窗口向我这边张望。 公孙篱在她家的单元门口等我,看我走到跟前,打开防盗门说:“进吧,三楼。” “你这是干吗?让我去见你的父母?” 她不说话,只管在前面走。进了屋子,她又把门反锁上,我说:“你想干吗?关我的禁闭啊?” 她从后面拥住了我,额头抵着我的背,微微有些发抖。第一次到她们家来,就遭此亲热,我不免有些吃惊,压低了声音问她:“疯子,家里没人啊?” “嗯,我爸妈今天去外地了。”她说着绕到我前面,勾住我的脖子,嘴唇也随之贴上我的脸。 我敷衍着搂住她,嘴巴极为勉强地应合她的热烈。她在嘴唇忙碌的同时身体也不闲着,在我怀里扭来扭去,似乎身上爬满了蚊虫。 在她告一段落后,幽幽地看着我:“哥……” “丫头,十万火急喊我过来,不会是就为了看我一眼吧?” “我要在这个中午一直看着你,把你看透!” “看吧看吧,能让你秀色可餐胃囊充实也算是我的可利用之处吧。” 她噗嗤一笑,说:“我就把你当这顿饭吃了。” “我没意见,可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站着被吞食吧?” 公孙篱拉着我进了她的卧室,随手掩上门,身子又贴过来。 看她亲得贪婪,索性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人也随之压上去,心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在我漫不经心来来回回吮吸她的双唇时大脑中却满是蓁子的身影,有心叹息一声来缓解我的歉疚和不安,却不敢让她知道我此时的情绪,只好闭上眼睛,权且以为身下的女人是蓁子。 未能彻底投入的游戏总是难以持久,在我觉得如此亲吻索然无味时,我一翻身躺在了一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一场玩火。 公孙篱侧起身来,问我:“哥,你怎么啦?” 我终于有机会长出了一口气,说:“怀里搂的是你,心却在为另一个人叹息。” “又在想着那个姓秦的吧?我就不让她跟你一起吃午饭!” “你就这么恨她?” “谁让她昨天晚上故意刺激我?” “她怎么刺激你了?” “她故意当着我的面对你那么亲热,点点滴滴我都觉得她是有意识地做出来给我看的,她不就比我早认识你几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你就多心了吧?她又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怎么可能在你面前故意亲热?” “你还在护着她?”公孙篱坐起来说:“你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觉得是在针对我,就算她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也在怀疑我,所以就有意识地刺激我。” “这哪跟哪呀?你们女人真够可怕的。” “你知道吗哥?昨天晚上我一直没睡着,一想起你晚上跟她睡在一起,我心里就不是滋味,觉得这个生日过得真够窝囊,她凭什么向我示威?我怎么着她了?” 我不由哑然失笑:“是不是有一种遭谁欺负了的感觉?”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被她欺负了,看你怎么办?” “丫头,你如果懂事,就该为我想想。” “我不懂事,我从来就不懂事!你为我想过吗?” 我看着公孙篱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说:“你是不是想跟我吵架?” 她愣了一下,说:“不,我不跟你吵架,这样就太便宜她了。” 我转过眼去,不再理她。她把头埋在我胸前,滚烫的呼吸透过衣服蒸灸着我的肌肤。 好一阵,她抬起头来问我:“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商量结婚的事?” “没有,我们一回家就上床了,根本没说起结婚的事。” “上床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啊?交公粮呗。” 公孙篱附在我耳边说:“我也要!” “呜呼!”我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不嘛!我就要,你能给她,也就能给我。” 看我没反应,公孙篱动手解开了我的衣服,然后把自己也剥得一丝不挂,整个儿展现在我面前。她白皙光滑的皮肤极有弹性,肉感且不乏性感的身体如一条鲢鱼,搂住她偎进我怀里的身子,心里不由感叹这个让我启蒙了性事的弟子在这方面的进步真是日新月异。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撩拨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也坚守不了男人的阵地。像我曾经对若智的评价:管不住自己的生殖器。 我把她放平在床上,欲望的雾气开始在内心蒸腾。双手捧住她的脸,从额头上慢慢地吻下来,次第经过清澈的眼睛和挺拔的鼻子,然后是醉人的酒窝与双唇,在我轻轻舐咬她的耳垂时,她扭动着身子,口中不停地呻吟,像一只猫在春天的欢叫。 我的舌头一如探雷的工兵,轻缓地拭过公孙篱尖尖的下巴,而后跨过她的脖颈,直抵海滩一样的胸脯。她站着时无比高挺的乳房现在瘫软在身上,乳尖却如成熟的樱桃,坚硬且饱满,连同它周围的乳晕,也一起变得紫红。舌尖左右旋转时,乳头就像樱桃在风中摆动,滴溜溜打转却无法掉落。公孙篱蛇一样扭动的身体,促使我的另一只手也无法赋闲,抚着她的肌肤时,我恍如抓住了一整个春暖花开阳光灿烂的三月。接下来,我的手如鱼游动,慢慢地滑向她的小腹。当那只手拓荒一般地停在峡谷中间时,我感受到了那片草地的湿润和温热,然后,是一汪似乎刚从河滩上的细沙中溢出的泉水,爱情一般刺激了我的神经。骤然间,心里郁结起一个气团,而我的小兄弟早已如出海蛟龙般傲然挺立,一切都在等待着变化,一切都开始燃烧。 “噗”地一声,犹如蛟龙跃出了海面,把全身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或者,像一条泥鳅纵身钻进了春天湿润温暖的泥沙。 公孙篱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喊出声来:“哥——” 看着蓁子在办公室里帮我整理着文件,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快,我说:“你怎么也来了?” “我在家里呆着没事,就来看看,你也不知道把办公桌收拾一下,乱得一塌糊涂。” “你呀,尽给我添乱,”我点上根烟坐在沙发上,说:“你不收拾还好,一收拾,我反倒找不着要用的文件了,我这是精心的杂乱和故意的落拓你知道吗?” 蓁子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说:“看来又是我错了,真对不起。”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这话有些过分了,拍着沙发扶手说:“别忙乎了,坐过来歇歇吧。” 蓁子给我的茶杯里添满了水,端过来放在我面前,自己也坐下了,眼望着别处,不说话。 我喝了口水,问她:“中午你吃的什么?” “米饭。”她也不回地说。 “我还没吃呢。”中午只顾了和公孙篱做爱,压根就没想起来吃饭,而公孙篱在我们结束游戏后也没有起来做饭的意思,在我怀里的缠绵似乎真能让她胃囊充实。 蓁子转过来说:“你怎么还没吃?胃疼吗?” “一直在忙,没顾得上吃,胃有点不舒服。” “想吃点什么?”蓁子站了起来问我。 “你看有凉面啥的随便弄点吧。” 蓁子出去了,我却有些不自在,心里也不由涌上说不出的那种愧疚。在公孙篱的床上,当我们同时从颠峰跌落时,公孙篱紧紧抱住我,说:“哥,我要跟你结婚!” 一杯水没喝完,蓁子就给我买来了快餐,另外还提着几十串烤羊肉。 也许,女人的区别就在于能否关怀好男人的身体和胃,只是,我该如何回答公孙篱的那句话呢? “你晚上能在家里吃饭吗?”蓁子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说:“慢点吃,别噎着了,看你这吃相,真像是从重灾区跑出来的。” “晚上我一定在家里吃,不管有什么重要事。”我咽下一口羊肉说:“你准备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你回家就知道了,中午你忙什么了啊,饭也不吃,看你脸色也不怎么好。” 我指了下门说:“去,把门关上。” 蓁子起来关上门,又给我添上水,坐下来,等我的话。 我说:“小王背着我们经常参加新闻发布会,拿了不少红包,我中午就去了解这些事了。” “真的吗?他怎么能这样啊?你们又不是媒体,他拿了红包怎么给人发稿子?” “他才不管稿子能不能发出来,弄到红包才是他的目的,他还假冒工作室的名义发自己的稿子,也把我们的稿子署上他的名字往出卖。” “这不是吃里扒外吗?拿了多少红包你了解清楚了?” “基本上查清楚了,有三千多元,给我们在外面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孙篱就敲门进来了,大概没想到蓁子也在,看见我正在吃饭,说:“主任你怎么才吃饭?” 我说:“中午没回家,一忙,就没顾得上吃。你吃了吗?” 她说:“我早就吃过了,现在都几点了啊?” 蓁子坚持陪我到了下班,回到家里,发现昨天晚上就已经做好的菜还是原样放着,足可摆一大桌子的菜,应该是很费了蓁子一番功夫,可我连续两顿都不在家里吃,实在有负她的情意,看见那些菜一口未动,我问她:“你中午是不是也没吃?” 蓁子打开炉子准备热菜,她说:“我就扒拉了半碗米饭,你不在,我看着一桌子菜也没食欲。” 我从后面拥住蓁子,说:“你这样,会让我良心不安的,我是一忙就顾不了家,可你总不能因为我不在就不吃饭啊。” “给你省着点还不好吗?”蓁子让我帮她系上围裙,说:“我可是按你的要求准备做贤妻了。” “我宁可你不贤惠,也不要你因为我不吃饭。” 蓁子拍拍我的手说:“好啦,别说了,准备吃饭吧。” 吃饭过程虽然愉快,但我总不怕她冷不丁说出结婚的事,虽说这事在我心里一直没间断过思考,但依然理不出头绪,结,还是不结,这是一个连哈姆雷特也回答不了的问题。 我说:“我们今天说点轻松的话题,吃完了我陪你去黄河边上转转怎么样?” “好啊,你终于舍得陪我去逛街了。” 夜色中的黄河边并不安静,游船上满是乘凉的男女,就连垂柳下面的椅子也被一对对少男少女占据,或拥抱,或私语,状甚亲热。我拉了蓁子一下说:“我们往前面走走吧,在这些早恋的青少年面前,我们都成黄昏恋了。” 蓁子扑哧一笑说:“你以为你多老啊?当年你跟他们一样大的时候,比他们的胆子更大,现在怎么就开始害羞了?” “我有过这样无知的经历吗?”点上根烟,我说:“我怎么就不记得?” “还说没有?那一年在学校背后的滨海大道上,你说只拉一下我的手,可你拉住就不想放了。” “嘿嘿,那最后呢?” “最后?还不是我让你拖上了贼船。还找借口说给我取暖,可那时候都5月份了。” “那你不也贴在我怀里不想动吗?其实啊,我知道你那时候巴不得我抱着你,不然你怎么就没反对呢?” “你胡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我没反对是我看见你拉着的时候眼睛很清澈,有一种让我感动的东西,你知道吗谷子,我就是那个时候爱上你的。” 我不由伸手搂了蓁子一下,说:“呵,我真该在那个时候就把你给破坏了。” “你敢?”蓁子扬过头看着我说:“你如果在那个时候敢动我,你肯定早就失去我了。” “哪有什么不敢的?不是说爱是做出来的吗?” “你讨厌!”蓁子打了我一下,脸上也倏地红了:“越说越没正经了,不玩了,回家。” 路过一条小巷时,我想起小王就这附近住,说:“我们上去看看王作家在干什么。” 小王开门看见是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不待他请,我拉着蓁子就进了门,我说:“顺路过来看看你,也没什么事,你别紧张啊。” 室内陈设简单,仅一床一桌一凳,小王搬过凳子请蓁子坐,我看他摆在桌上的稿纸,是一部长篇小说的开头,稿纸旁边,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作家证,我拿起来翻了一下,问他:“你写小说还摆着作家证干吗?” 小王说:“写作的时候我看着作家证,就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感,那种神圣,都让我有责任把作品写好,不然我还真对不起这个作家的称号。” “嗳,我记得你的作家证不是那次吃饭时就扔了吗?” 小王有些尴尬地讪笑着说:“这个是副本,其实主任你不知道,一但加入了作协,有没这个证件都算是作家了,想洗都洗不掉。” 我不觉哑然失笑,作家证有副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懒得再接小王的话,就随手拿起他放在一堆书上的报纸说:“我看看你最近都发了那些大作。” 小王正在屋子的一边给我们倒水,听见我的话,急忙跑过来拿走我手上的报纸,说:“也没发什么东西,主任你坐啊。” 在他拿走之前,我已经看见报纸里包的是一沓打印的材料,好像是河西一家酒厂的资料。 蓁子说:“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小王写作了。” 走下楼,我忽然想起那家酒厂正是让我们写自传的企业,小王怎么会有他们的资料? 蓁子问我:“谷子你没觉得小王有些奇怪吗?” “怎么了?我还没觉得。” “他好像不喜欢让你看他的那些文件,你刚拿上,他就夺走了。是不是怕你发现他的什么秘密?” “嗯,有道理,他是心虚。” 我拿出电话打给若智,问他河西酒厂的事谈得怎么样了,若智说:“还没最后定下来,人家说今天答复,到现在也没消息,我估计问题不大,明天早上我就打电话问。” 我说:“你最好明天早上起来就去他们办事处,看到底怎么回事。” |
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