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叙事之美

散文除了抒情之美、描述之美外，还有叙事之美，这是作者更为难于把握的一个方面。

之所以难于把握，是在于凡是叙事之类的事情，过去都交给了小说了，自动放弃这个方面的探索。

从哲学的高度把握说，我认为散文写作无非是解决两个方面的问题，或者是付出有效的努力，一个是解决人和自然的关系的问题，二是解决人和人之间的不和谐的问题。换句话来说，就是描摹自然的强大和自在的品格，以对人和人的不和谐做出谴责。散文的叙事之美，要想美起来，首先要把散文的叙事和小说的叙事区别开来。简单地说，小说刻意刻画的是人物的个性，是“这一个”，而散文着重刻画的是人物的共性，是“这一群人”。要通过散文家的精彩的叙事，把一群人的生活状态呈现出来，引起读者的广泛的关注。

小说在刻画人物个性上，用的是情节和故事，一个好的故事往往构成一个好小说的基石。而散文的打动读者的是“情境”，这些情境，首先打动的是读者的感情，在读者的心里引起极大的震撼。对于散文写作而言，“情境”当然是重要的。所谓情境，就是化情入境，情感是零碎的，是没有整理过的原生态，是需要进行整理的，只要经过整理才能进入“境界”，进入了境界才有审美的功能。情境的最高层次是自成一家，从语言，从题材，从语感上自成一家。

我可以以游记散文的写作作为例子，说一下散文的“情境”是怎样产生的。“静态”的散文的流动，一定要解决好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关系的问题。对于自然进行描摹，一定是要解决好“自我主体性”的介入问题，一旦介入，就产生互动，就成了动态的写作了。所以说，一定要解决好“小我”和“大我”的关系的问题。“我”可在现场，也可以不在现场，还是一个选材问题。在一个具体的散文里面，“小我”和“大我”是有机地结合的，是协调一致的，这个协调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接近了“情境”的高度。

小说的思维是线形的，而 散文的思维是跳跃性的。用抒情和描述是容易达到“情境”的，而用叙事则很难，对于作者的写作的功力是更大的考验。

在这里必要说一下语言的动感，这是很重要的。在 自然界里，几乎没有绝对静态的事物。有些景物看起来是静的，实际上也是静中有动。而对于一个现象，一个过程更是动态的，因此，语言的动态之美就是重要的了。语言在这里要把动感做到位，把这个动感的单元和另一个动感的单元结合好，结合到位。动感的语言是生动的语言，也是很“宽阔”的语言，就看我们怎样去把握。从这个角度说，叙事之美就是动感之美。

如何去实现语感，叙事就是关键。如果叙事缺乏动感，文字的“气”就不容易往往下走。如果去解读具有动感之美的散文，不管是写人的，还是记事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从散文的开头，就充满了动感；从词汇学角度说，就是动词是使用的概率比较高。总之，必须在叙事上加强动感，因为仅仅描述一个静态的对象是没有意思的，就必须十分动态地把叙事往下走。往下走，而且走的顺畅，你的散文才美，才有动感美，才有弹性，文字才能够“飞”起来（这也是一种境界）。

叙事之美的散文，容易完成一件重要事情，就是贴近当下的普通民众的生活，以及具有反讽色彩的上层人物的生活，也就是说，比较容易展开以人物为主角的散文。散文是写事，还是写人物，一直是散文家很困惑的问题，在具有叙事之美的散文也比较少涌现，所以，在这里有很多需要探讨的东西，有很多的东西是需要“开创”的。

亚里士多德在文艺上有很明确的观点，一是净化说，二是恐惧说。这对于散文写作也是很适合的，好的散文就是有效的解决人们的这两个方面的问题的。“净化说”且不说，仅仅从“恐惧说”来看，好的散文就是来解决人们处于逆境、不愉快、茫然和未知事物的恐惧的问题的。要想有效地解决这两个问题，一是靠审美的安慰，另一个就是对于动态事物的书写。

具有叙事之美的作品，一定是十分重视散文的细节的。一个或者几个好的细节会挽救一个散文，一个苍白的、不真实的细节会毁灭一个本来不错的散文。因此，一个写散文还时间不长的作者，在写作之前一定要先问问自己：喂，你在细节上准备好了吗？好的细节是实现好散文的关键因素之一。好的细节在一个散文里也不仅仅是一个，也有可能两个、三个……，这些闪着灵光的细节，在散文里也不是简单的排列，而是需要“精心谋划，疏通筋理”。至于怎样谋划和疏通，就看不同的作者的功力和天赋了。

为什么会这样，实在是因为散文的这个体裁不可能写的太长，需要在有限的篇幅注入很大的信息量和情感的密度，所以就要用好细节，精心打造，不要把战线拉的太长了。

因为散文不承载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的抒写， 所以每逢遇到这样的问题，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把细节和你在散文欲表达的人物极其走走向对应起来，人物和细节和融化为一体的，这里面是不能有裂痕的。

在散文的写作中，散文的叙事之美如何更好的体现，恐怕经验丰富的散文作家有很好、更便利的方法。我的体会仅仅是一家之言，希望继续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2005年6月从上海南汇区笔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