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记忆

　　　　　　　　　　　文／江涵月影

　　　狂风裹挟着雨雾，漫过山坡，掠过原野，席卷一切的奔涌着来到我们的车前。通风的车窗闭合了，大大的雨点敲击着车窗，拍打着车顶棚。车前的风挡玻璃上，雨水被风吹着向上面游走。在这里水可是往高处流了。
　　因工作关系从一个镇奔向另一个镇，车正经过一段山路。一直居住在平原，对山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坐在车里不停的搜索着视野里一切新奇的事物。这不刚行至中途，天就翻了脸，大雨滂沱。那路上的雨水便如一条条小溪顺着斜坡的路面急急的流下。路边的野玫瑰依然开得灿烂，他们可不怕这雨水的欺凌。笑傲天下般的立在路的两旁为我们送来美丽和温馨。忽然我看到路的左侧，一辆摩托停在路边，一件迷彩服覆在一丛树枝上，一对恋人就在这个简单的伞盖下并排坐着、谈笑着。男孩用他的衣服为女孩撑起了一片天空，这里安全安静，幸福浪漫。多年后，他们会一起忆起这次山中奇遇。那个迷彩服遮就的安全空间，女孩一定永远记住的。这一份雨中的浪漫，也许会一生保存在他们的记忆里。
　　不知道这个夏天怎么了，以往干旱的东北平原，今年却是出奇的雨水充沛。三天两头就降雨，每当凉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穿过我的发梢，风干我的汗液，然后又调皮的响成远处的松涛声时。不久后就会有雨点来到你的面前。
　　每一次降雨时，孩子们最欢欣鼓舞。往往雨刚停，楼下马上就有孩子出来在那一点点积水里开通着小溪。一根树棍，一块石子，他们在认真的围堵通。一个花朵般的小姑娘把一片草叶放在水面上。好！一叶扁舟就随着流水，载着孩子小小的心愿飘飞到远方。一根雪糕秆架起的小桥，一个男孩正扶着一个硬塑的小人儿缓缓的走过。这个小人去对岸做什么呢？看望祖母还是找寻劳作的妈妈？
　　他们用童贞的语言，以他们才懂的方式交流着、诉说着彼此的梦想。那污浊的泥水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浩浩长江，渺渺大洋。那份童贞在他们成年后也会不经意的跳出来，如一道风景让他们唏嘘感叹。感叹此时这一份雨中的记忆。
　　夕阳羞涩的躲在疏散排列的灰色云层后面，窃窃的探头探脑。讨好般的给云层镶了一圈金黄色的边，那工厂的大烟囱里白色的烟雾也蒙夕阳的宠爱而五彩缤纷起来。刚在雨水中沐浴过的花草树木泛着清爽的光韵。静！这样的静。

　　想起儿子小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他一个人冲进大雨中，站在雨中快乐的高喊。任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下来。他则快乐的大笑。穿着雨靴故意的走进积水里，让雨鞋里灌满水，然后呱唧呱唧的走在我的面前，炫耀着自己的英雄行为。
　　也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在雨天，独自撑一把伞，蹲在雨中，仔细倾听雨点落在伞面上的略微发闷的敲打声，为自己制造　的一片小小的无雨天空而欣喜。然后看着裤脚边，被落地的雨点溅起的泥沙污染后的狡黠。或是跑到某一丛花边，看花瓣怎样承受雨水的洗礼，慢慢的等待那大大的水滴从叶上或花上灵巧的滑过。这时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先发现这一独特景致的人，兴奋欣然。我那小女儿家的心理满足极了。那样的情景已有多少年没再经历过了。然而那雨中的属于我自己的独特风景一直留在记忆中。
　　上小学四年级，正好放学时下起了雨。家离学校较远，看着室外的滂沱大雨，滚滚的雷声令我恐惧。怎么回家呢？这时雨中走来了妈妈，高挽着裤管，头顶一块塑料布，腋下夹着一块塑料布。由于走的急，妈妈的脸上汗水和雨水交融着。妈妈仔细的把塑料布裹在我的身上，我便在妈妈给我的无雨的棚避下，走回了家。
　　婚后不久，正坐在老公的自行车后坐上，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捋着被风吹起的长发。这是大雨来临前的恶风。尽管他拼尽力气，我们也还是一起接受了大雨的洗礼。老公边蹬车边解开衬衫的扣子，然后大声的对我说：猫在我的衣服里！那薄薄的衣杉，在那样的大雨中为我遮挡出一片漏雨的天空。我的脸贴在风雨中蹬车的老公的后背上，雨水和汗水一起从我的脸蛋前汩汩的流下。
　　现在最憧憬的是和爱人共撑一把细花伞，挽手走在绵绵小雨中。可是生活的压力，竞争的激烈，让我们没了这样的心情。雨来了，或猫在室内，或躲在车里。避雨的场所到处都是。可我依然向往那雨中的花伞，儿子雨中的笑声，老公雨中的脊背，妈妈雨中的叮嘱……
２００５•７•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