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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纽约男人
——文/又见珊瑚
“嫁给我吧。”你坐在我的对面,紧抓住我的双手诚心诚意地向我表白:“我们的新家将在纽约,你将会和我一样,成为美国公民。”
你是一位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留学美国的中国人,你喜欢在离开美国后,以“回美国”来形容重返美国的行为,还喜欢拿着那本由绿变红的本本称自己为“美国公民”。其实我并不是多么厌恶美国,芸芸众生,美国百姓与我们没什么不同。我只是憎恶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在说出上面那些词时,刻意或不经意流露的那份优越感。
其实,这些优越感,是在你刷尽了美国人嘴下的盘子才换来的。我本应该同情你。 可当你把这些拿出来当作求婚的资本时,我忽然间又有点瞧不起你了。
我相信,纽约的时光是百分之百的自由,但我知道它也是绝对的孤独、经常的无味……
到了纽约,我必须和你挤在一间小屋里,使用热水器都要看房东的脸色;每周去超市买那些剩余的“中国食品”;为了节约开支,每天吃那咬也咬不动的黑面包;
到了纽约,我将不再有我现在的生活,我的美容、我的旅行、我的俱乐部……都将远离我。到了纽约,我的周末时光,也绝对不是开车到郊外的公园野餐度过。属于我的“美式周末”,是超市里特价的打折的商品,是永远十二卷装的廉价卫生纸,是用起来像纸尿裤的卫生巾,以及周末时去对面的洗衣房,用24小时运转的投币式洗衣机清洗一周的衣物……
到了纽约,我将与深爱的中国文字告别,不得不用美式英语与各种肤色的人说话。随后我会发现,在纽约,那儿的男人完全不具备中国男人的儒雅和本分,他们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与我谈论“上床”;偏爱东方女性的美国男人,会叼着烟大方地与我谈论性交易;他们喜欢穿着洗得发白或是满腿破洞的牛仔裤,从我身边呼啸而过,还不忘在我的关键部位动动手脚;入夜时分,很多的黑人流浪汉或那些嘻皮士蜷缩在城市的角落,一不小心,我很可能就会沦为他们的又一顿晚餐……
到了纽约,我会发现中国人并不像国内宣传的那样在美国受到尊重。在纽约的学校,黑人女性明显争气得多,她们绝不邀请我参加她们的聚会,白人同学也不会受到邀请;那些有着“纯正血统”的白人学生,走起路来都是昂着头,看到黑种人、黄种人总是一副轻蔑的姿态;然后我会发现,犹太人其实并不那么讨厌,而且十分团结,这一点从犹太新年他们不需要来上课,而我们在中国农历新年依然得乖乖来学校报道上,就可见一般。
到了纽约,我还要适应新的“丈夫”名词。我得按比例支付日常开支,如果我没有经济来源,这笔费用依然要从你给的生活费中扣除;如果父母那里需要用钱,你会在将钱递给我的一瞬间不忘了提醒一句:“请尽快归还。”;你偶尔有了出轨行为我也不能大惊小怪,因为那是纽约特色;为了你的事业,在你那色狼态十足的老板面前,你居然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不就陪我老板喝几杯嘛,难得他那么喜欢你。”……
从那以后,我会患上抑郁症,会在每晚依窗垂泪,想念故乡湿热黏腻的夏日傍晚,与大地和万物的温柔抚触,我会格外地觉得孤单,因为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个无法融入美国社会的异乡人。
纽约,是独一无二的,在美国历史上的地位是坐标式、不容撼动的;但我的故乡在我的个人生命图谱里,也是独一无二的。而今天,要我用我的独一无二去交换别人的独一无二,我发现不是个好主意。
我永远不会嫁给你的, 我想。
2005-06-21/16:20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陨落深海,又见珊瑚。珊瑚文集[小重珊文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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