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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之治小议
文/烽烟
美国学者迈克尔·哈特在其所著《历史上最有影响的100人》一书中，精心挑选出人类历史上最有影响的人物100名，其中中国共有6人。老子名列第75位。哈特的评语是：“假如老子的确是《道德经》的作者，那么他的影响确实很大。这本书虽然不到六千字，却包含着许多精神食粮。在西方，《道德经》比孔子或任何其他儒家的作品都要流行。”
而“无为”思想便是老子与庄子的主张。就本质而论，“无为”者，“无违”也。是不违背事物自然规律的意思。至于“无为”误解为“无所作为”、“无所事事”，实在与其本意相去十万八千里。
要想顺应事物自身的规律，就必须正确认识事物自身的规律，不然的话，要想顺应也无从顺应。天地万物，纷然杂呈，怎样去把握事物最本质的规律呢？老子提出了“道法自然”的宇宙规律，而对于治世者来说，如何有效地利用这个宇宙规律，治理社会痼疾呢？
我想这才是真正需要好好讨论的问题。
过去，在治理社会问题上，法家主张刑律，儒家宣扬礼教，老庄则崇尚无为。
所谓“无为之治”，就是“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即：处理事物顺其自然，施行教化不托空谈。任万物按其自身的规律发育生长而不造作事端，让万物繁衍生息而不据为己有，恩泽万物而不矜持，大功告成而不自居。）这样便能做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最终达至“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缮然（宽缓、坦荡之意）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这是对人类的存在法则作了一个意愿上的平衡----源自人类公有的心性持守和生活品质的良好希冀。有必要说明的是：“天网”并非许多误解的“法网”，而是指维系天地万物纲纪（其实就是宇宙的自然法则）。“恢恢”是形容“天网”之极其广大。“疏而不失”是说“天网”宽宏大度，而其制约力却无所不在。例如，地心吸引力便可看作一种“天网”，人与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受着它的吸引，却又全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像这样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即所谓的“疏”；同时，人与万物又莫不受其制约，故所谓“不失”。试想，如果有谁在治理国家方面能像地心吸引力那样“疏而不失”，该是多么高超而娴熟的领导艺术？
当施政宽厚的时候，民众便诚朴；当施政苛察的时候，民众反而变得狡诈了（“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当天下承平，没有战乱的时候，马匹被驱赶着用来平整土地；当天下昏乱的时候，军马连产驹也不能回到马厩里而只能生于郊外（“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自然的规律，是减去多余的来补充不足的。可是人们行事就未必这样，是减损不足的来供奉有余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人民遭受饥饿，是因为他们的统治者侵吞赋税过多。人民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他们的统治者养生太优厚（“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民之轻死，以其上生生之厚。”）
正因为大道废驰了，才有人出来推崇仁义；正因为智慧出现了，人际关系才变得越来越复杂和虚伪；正因为家庭不和了，才有人出来提倡孝廉；正因为国家昏乱了，才有忠臣显现出来（“大道废，焉有仁义；智慧出，焉有大伪；六亲不和，焉有孝慈；国家昏乱，焉有忠臣。”）其中的“焉”字，在这里作“于是”解。对好事给予奖赏，对坏事给予惩罚，以至于施行种种严刑峻法，是对民众施行教化遭到失败的结果（“赏罚利害，五刑之辟，教之末也。”）正所谓“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一张张活生生的人类面谱，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戏剧，均逃脱不了这个自然规律，一一呈现出来。所以后来者如严复，在认真研讨完中国历史之后，痛心疾首道：“礼失则刑生矣。”可谓补上了教化的最后一课。
历史归历史，教化归教化。然而，真正令人担忧的治理教化失败的严重后果仍然出现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地步。那么，即使以高官显爵来悬赏也激发不了积极性，即使以刀斧刑罚相威吓也禁绝不了犯罪行为（“虽有轩冕之赏而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所以，最高明的统治者，民众只是知道他而已；次一等的，民众便爱戴他、赞美他；再次一等的，民众会畏惧他；再次一等的，民众则轻蔑他（“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至此，老庄学说逐渐显影出一个重要的关于治理方面的核心要义：大和。即在遵循事物发展规律的同时，以“无为”思想作为教化的根基，强调为政不贪求，于民不骚扰，讲究社会秩序的自然平衡和合（“无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无为之治”的特点是管得宽松，管得自然，管若未管，不管而管。可以说，“无为之治”是最高层次的政治学和管理学，古今中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管理模式能够与之媲美。然而我们仍然要看到这样一个前提：“无为之治”对统治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纵不贪。否则，统治者贪得无厌，势必横征暴敛，东征西讨，等到引起民众的反感和反抗之后，再想搞“无为之治”就是空谈了。
2005/6/15于深圳退笔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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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才子也 把一个古老的话题再炒了一次，味道不同。 先生在西陆的文字我几乎都拜读，此文也不失你一惯严谨的风格。 学习。 ※※※※※※  |
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