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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美丽给了谁
[楼主] 作者:细玉如斯  发表时间:2005/06/12 14:26
点击:713次

 

你的美丽给了谁

文/细玉如斯


    

    今天的患者不多,没有需要太过处置的,这就为我们的地球节省了些水资源。从小受父亲影响,我的环保意识还是高于一般群众的。胃有点隐隐作痛,身体看似结实的我,其实从小就落了个胃疼的毛病,虽然走廊的那头就是内科,可懒洋洋的阳光让我也懒洋洋的。窗外的树枝在上周就泛绿了,被晃碎的斜阳淡淡的落在我的手臂上,金黄色的汗毛散发着细小的光亮,让我心里不由一阵的暖。
                             ——林学媛Blog

 
 
    这个全国也数得上的大城市,林学媛二十五年来一直未离开过,她家所在的清蒲区有着一所医学院,她从这所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其附属一院,虽然她并不衷情于当医生,可医生这行的确可以给林学媛贴金。不算努力的获得了连续五年院奖学金,不算倾心的恋爱了二年,一切在林学媛心不在焉的目光里走了过来,直到二十五岁这年,被卫生局局长父亲安置到了一院。


    其实林学媛是个挺有心计的女孩,从小至大因为成绩优秀,加之天生丽质,身边总不乏追随者。可在旁人看来,这个女孩子有些自闭,甚至是孤傲的,那张粉嫩的脸总是如一潭秋水,平静无澜,深深黑黑的眼睛总被一帘浓密的睫毛遮掩着,很是小巧也很是娇柔的小嘴,经常挂着一丝让男生渴望却又不可及的微笑,那笑不过又是天生的设计。


    上午那个电话,让林学媛有些郁闷,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袁永泊在高中时候就不专心读书,打架逃学跟老师顶嘴,整个一小阿飞,他总会在林学媛放学的时候守在一旁,等林学媛推起自行车却无法骑走的时候挺身而出,他替她推着瘪了胎的自行车,车把上挂他的书包后座上夹她的书包,从岭那头一直到岭这端。在陈雪莹告诉林学媛真相之后,林学媛已经习惯肩膀左边有袁永泊的声音了。


    林学媛的母亲也是一位医务工作者,夫妻两人对这天下人都爱的美丽独生女一向看管严厉,生怕有闪失,可总不能派个保镖天天上学放学的看着吧。女儿大了,如小荷露角,越来越出众,做父母的隐约担心着,只能不时的提醒林学媛,路上小心,和同学结伴走。


    女孩子初长成,在虚荣心驱使下,并未对高高大大的袁永泊有多大反感。三年高中,林学媛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年组前十名的位置,父母忙碌的工作间隙,也只能从女儿的成绩名次中获得一些欣慰,虽然也听到了点风吹草动,却也真无暇多管,只是在早起晚归之时叮嘱。


    陈雪莹这个娇小的小女生,从来不看好袁永泊。瞧他那双大眼,总是不见笑容,看着就让人心里阴天。陈雪莹在教学楼下车棚里,见到袁永泊用一枚铁钉熟练的刺向那辆金红色小坤车车带时,他已经见到她诧异的眼睛了,他并未停手,看着“嗤”的一下瘪掉的小坤车,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到现在,陈雪莹也无法形容袁永泊那个笑容,报复,得逞,欣赏,甚至是表演。


 
    不知道袁永泊从哪里打听到我的手机号,想来也不难,他的声音象是天外来客,缥缈游弋,云雾缭绕……六年没联系了,我真有些困惑,他还来找我干什么呢,再续旧缘?年少时候的朦胧情愫早就被我遗忘了,可当他的手盖过来,我还是心中跳了一下,他的眼睛比那时多了一层温柔,可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灵魂深处,有着一团无法琢磨的东西,让我有着惴惴的不安。
                          ——林学媛Blog


 
    闪动的烛火下,袁永泊从身旁椅子上捧出一大束玫瑰,是那种火样的让人不能不心动的颜色。已经六年没见了,林学媛对面的这个人已经胖了不少,几年的军队生活并未见他结实强健,他的额头宽了,也许是发型的缘故,显出油亮与年龄不相衬的腐败迹象。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林学媛已经忘了臂膀相随的日子。大学毕业前,她和她的那位结伴恋人无多伤感的名正言顺的分了手,那星点的失落很快就散开了,却没由来的对好心的介绍人厌倦起来。


    每两个月便在外科门诊与病房之间轮换一次,林学媛也说不出是喜欢还是麻木,刚刚能够独立上一台手术,还和大学时候差不多,她对同龄的小护士们也是平淡的,少有笑到爽朗的时候。


    袁永泊笑了一下,有些似曾相识,问林学媛,你有男朋友了吗。还是那么直接,林学媛牵了牵左脸部笑肌,没有,感觉没大意思。不说周围人,即便林学媛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她总快乐不起来,厚厚的横线日记已经记录了十载,里面有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十六岁的暗恋,二十二岁时无疾而终的爱恋。每写完一本,她都会用报纸和塑料袋包裹严实,不再打开,任它们在时间的“滴哒”声响里呈任何一种形态。


    人都会在某一类似的感觉里,心就那么轻轻的一动,隐约的便迸出了微光,如果有条件,极有可能燎原。


    林学媛只记得袁永泊热切的目光,潮热的手掌,桌边火红的鲜艳夺目的玫瑰,还有酒吧里悠扬的钢琴调,是她至今都最爱的Tear。这个时间段,林学媛并不知这眼泪是无始无终的。
   


    我突然的厌烦他的电话,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拉我的手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会好好对你!”我没敢太挣,只有垂下眼睛说:“这件事不能勉强,要有感觉。”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为什么哭……
                             ——林学媛Blog


     刚开始的时候,林学媛并没敢把袁永泊回来的事告诉父母,显而易见,父母是绝对不允许一个无法继续念书只能去当兵的“坏孩子”娶他们的女儿的。虽然林学媛知道瞒不了多久。可这一天无法避免的还是来到了。


    林学媛眼皮沉沉的,前晚有个手术很棘手,她给主任当副手,从下午四点直到晚上八点半,其间她的胃又惟恐天下不乱,弄得她头冒虚汗脚下无跟,勉强坚持到手术结束。主任在手上搓出很多洁白的泡沫,很认真的看了一眼林学媛疲惫不堪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已经被汗水浸得水灵灵的,叮嘱她,明天去胡大夫那看看,这样会耽误事的。林学媛知道主任的一语双关,她虚弱的点了点头。


    隔着下垂感很好的白纱窗帘,还有自己的眼皮,林学媛知道时辰应该不早了,难得的休息日。只是一串铃声不知趣的响起,那边母亲很快的接了,声音放的很低,客气的问了一句。


    似曾相识的声音刚刚靠近还不甚清醒的脑子,林学媛就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望着雪白的棚顶,只会说一句,你回来了。对于他多年后的再次联系,林学媛感觉不到如何的高兴,倒是徒然乱了起来。


     袁永泊还是那副急脾气,虽然表面白净沉着。也真巧,今天林学媛休班。在踏出自己房间的转瞬,林学媛还是决定换上那套粉红的娃娃装。这是上周和陈雪莹一起去“春天”购的,花了她们几乎一个月的薪水,品牌的衣服穿到身上就是有着一种不一般的滋味,尤其是在同事们艳慕的注视下。


     接下来,袁永泊又开始了高中时候的执拗,天天都打来电话,天天都问,学媛,我们晚上去哪吃饭,学媛,明天我们去爬山。
 

    林学媛心里很明白,与袁永泊的差距不单是学历和工作上的,她一直在前进与后退间徘徊。她的初恋,和作为一个女人最值得骄傲的东西,都存放在他的岁月里了,一去不复返。她还记得年少懵懂时那段当可感天动地的表白: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陶醉,是我的真诚让上帝发现,有份情感渊源已久,只待今生寻到你,用尽生命,亘古不渝。


     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对我的真爱,无法放弃。袁永泊的额角慢慢的渗出了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林学媛心中一颤,可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人在长大以后,过去的只言片语也只能是过去了。袁永泊一副认准一条路的架式,他用力的推击了一掌身旁的梧桐树干,在纷飞的碎阳里,又用力的抓住林学媛的手臂,不,你还是从前的你,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感受到真实的幸福和快乐,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


    林学媛粉红色的娃娃装被袁永泊弄出了细密的折皱,她晃了晃肩,低头仔细的抚平。一切流走的日子也好感情也好,有过的和错过的都如这些折皱,除非用最热的极至,否则难以平复。林学媛平静的过了这些年,思想逐步沉淀,把所有心思都拢在了文字里,回忆和展望,一个青春女子对爱情对生活不同时期不同的理解。她把无知时候的爱,用所谓作前缀。


    林学媛在信里告诉他,好好工作,事业有成的时候,自然会有爱情降临,她珍惜所有,包括青春的那段时光,曾经付出的,也都是纯真的。


 
     他又约我去西塔冷面店吃饭,可只因为一句话没说对他的心,他就疯了一样:“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愿意这样吗?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忍着呢!”话未说完,他就一把夺过我肩上的背包,狠力的摔到了饭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背包的带子裂开了一道口子,我的心也裂得痛痛的,我憎恨他,更憎恨自己,为什么我会如此懦弱,会和他扯连这么久,让父母担心让自己每天都不快乐?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爱情吗?就这样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
                          ——林学媛Blog


     袁永泊在努力追求林学媛半年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暴虐的性格开始暴露。


    同林学媛争吵后,不过一分钟,就听到走廊里一片玻璃碎落的声音,再不过二十分钟,电话里就传来袁永泊母亲的厉声质问,我儿子的手是怎么回事,鲜血淋淋的。林学媛压抑住愤怒,抢过母亲手里的话筒,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家人谁也没把他怎么样。


    用自残来威胁的爱情,只有恐惧和厌恶,面对袁永泊无休止的纠缠,林学媛伤心的不想做任何事。他时常去医院找她,在单位同事眼里,这位才女加美女的男朋友对每一位接触林学媛的人都表现的很绅士,彬彬有礼,让林学媛无法太过冷淡他。下了班,他会来接她,路上买点时令水果,不管她和她的父母对他什么态度。


    袁永泊的性情反复无常,好的时候百般体贴,让林学媛甚至有种恍惚,这还是他吗。林学媛的生活被搅乱了,挣也挣不脱,周围人都知道这漂亮的女子有位痴情的男友,而且对她很好很关心。


    林学媛的精神状态越来越萎靡,她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却没有勇气,妈妈的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的身体瘦弱佝偻,陷在宽大的沙发里越发的没有生气。林学媛的胃又痛了起来,妈妈,是我让你们本该快乐的时候难过,女儿不孝,我该怎么办啊。母亲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是人,他吭了我的姑娘,还不肯放过,他心狠手黑,自己砸玻璃发泄,弄伤了却指使他妈妈来闹我们,是我们上辈子欠他们家的吗?


    林学媛最担心的是,袁永泊会对她们全家下毒手,这不是不可能的,他说过,他的爱情没了,他也不活了,也不会让有关人好活。
   


     明天,我就要出嫁了,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虽然准备婚礼这段时间他对我很好,又象以前那样了,但我还是对未来没有幻想,也不敢幻想,只怕到头来真的是一场空。我拿我的身体和爱情作赌注,希望他能在厌倦我的那一天,放过我和我的家人,就好。夜很深了,我仍无法入睡,看着刚刚写下的这些文字,好似遗书一般,满腹的伤感和悲壮……但愿他能改变一些,哪怕一点点……希望我能快乐一些,哪怕只是给明天的婚礼……
                          ——林学媛Blog
 
 
    洁白的婚沙,不能代表纯洁的爱情,真正的爱其实从来就没有过,一切都是噩梦,而且还在延续。何时是结束。


    林学媛的眼里心里都是泪,与母亲紧紧抱着,生离死别的悲情,妈妈,我会好好待自己的,不管他对我怎样,你放心,好好养身体。林学媛的母亲难受得说不出话,只是点头,好一会儿才又叹出一口气,女儿呀,毕竟是喜事,我们都高兴一些,也许以后会好呢。林学媛的父亲眼圈也红着,这位轻易不动情的男人,一直没开口。


    只有陈雪莹知道林学媛的事,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笑着,满房间都是红色的吉祥气氛。她陪在林学媛的身边,等待那个如愿以偿的新郎。


    闪光灯下,林学媛微笑着,精致的新娘妆衬托得她不同寻常的美丽。都说女人最美在新娘的那一天,林学媛及家人却是五味杂陈,有谁会带着这样的一份心情来出嫁。


     袁永泊一进门便露出难得的笑容,看得出,他十分开心。林学媛也笑了,为了迎合,为了新婚大喜,还为了父母,不忍他们看着自己难过。看着袁永泊轻轻的把结婚钻戒戴上自己的无名指,林学媛觉得,她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结婚了,还是有甜蜜的,袁永泊对林学媛很好,关心体贴。他们会一起手拉着手逛街,爬山,他会给她擦汗买饮料,他会下厨房做饭拖地洗衣服。有那么一段时间,林学媛几乎忘了他的不好,阳光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生活又有了憧憬。


    这样的日子依旧是梦,短暂又残酷。


    林学媛想,本来女人的梦就是泡沫,没有能够盛装的容器,就会很快破灭。


 
    男人如此善变,我自始至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千方百计把我娶到手,却不珍惜……我彻底绝望了,只求他能痛快的打我,然后便有了离婚的理由。 
 
                         ——林学媛Blog


     袁永泊的父母从小就溺爱这宝贝独子,他想的要的就是他们的所想所要,对这个儿子说什么也要娶的女人,他们并无好印象,理由就是她太冷了,不懂得关心老人和老公。


    林学媛不屑理睬婆婆,那不过是一个听凭儿子撒野却仍会百依百顺的半老太婆,为了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儿子喜欢他就喜欢儿子讨厌她就恶言相向。 林学媛总躲在自己的房间,那老女人也总会找一切借口向儿子告状,说林学媛懒不会做饭,地板拖的不净,电视声音大吵到了她午休,袁永泊从一开始的说叨几句,到动手。


    林学媛攀上窗台的时候,袁永泊还稳稳的坐在床边,斜着一双冷冷的眼。林学媛绝望了,胃部阵阵痉挛,飘落的解脱才能覆盖内心的悔痛,她低低的叫了声,妈妈。袁永泊这才猛然清醒了。林学媛的一只脚已经踩到了窗台的外缘,他一惊,冲上前一把将林学媛拽了下来。两个人一起重重的摔到了室内的地板上,很大的响动让隔壁袁永泊的父母都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们沉默了,呆立一阵,望着地板上扯落的白纱窗帘,公公说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唉。


    有种人,很执拗,想得到的东西千万百计,不得到誓不罢休,得到了却不会去珍惜。这是一种性格缺陷。林学媛是学医的,她却无法改变袁永泊,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是她的悲哀。


    没想到,袁永泊会主动放弃,他同意离婚。也许是那天林学媛不顾一切的行为让他有所震惊,这样的婚姻的确没有将来,不会有他所想象的幸福,和她。


    没有了婚姻的束缚,是脱离了地狱样的感觉,林学媛这么想。她用宝贵的第一次婚姻交易,换来了自由,从此以后,本不是同林鸟的两个人,不再相遇。


 
    这么多年,我的美丽早已在不堪回首里消逝,在尚能抓住青春尾巴的时候,我终于在异国他乡拥抱到了真正的爱情,一个与我一起工作的同行,一个受人尊重事业有成的医生,一个肯爱我珍惜我的男人。身边熟睡着还有两天就满月了的女儿,房间里弥漫着醉人的奶香,她那娇小的脸庞安静细腻,生活对于她来讲,一切还都未知,但我会尽我后半生的心血,给她快乐和幸福,我发誓。
                         ——林学媛Blong
 
    来到美国已七载整,虽然生活和工作总在忙忙碌碌,虽然林学媛很是羡慕陈雪莹安逸自在的国内生活,却从没动过回国定居的念头。能够远离了的地方,终归是有远离的理由。当一种环境能够让人沉稳的适应,那种生活才是最现实的,希冀达到的,还有更远更美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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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非常柠檬.  发表时间: 2005/06/12 14:35 

回复:林学媛是谁~~~
是你的闺中密友,呵呵,一会去查查资料,没准是一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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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作者:鱼沉渊  发表时间: 2005/06/13 22:53 

回复:写得不错.

女性的笔触,总是那么细腻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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