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面哪有你
作者:谷童
第九章
南子非没能返回兰州,他打来电话说,在他进入豹子乡台家村时,整个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跪在村口等候能给他们伸冤的记者。就是这个村子,所有的人都被选成了"劣迹人",用当地方言说就是"坏怂"。
子非说,民心不可欺啊,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有公选坏人的事,这回碰上了,就一定要给这些乡官亮个相。
我知道这些事时已到了下午,周洁带着禹华和公孙篱一起到我的家里来了,顺便还买好了菜,他们准备和我一起聚餐。
他们看见了被我砸碎的电话,公孙篱想问什么,却没敢说,悄无声息地打扫着地上的狼籍。周洁瞪了我一眼说:"你又发什么神经了?"
我装傻:"没有啊,我神经很正常的。"
"还没有?那电话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它遇到不能承受的暴力之后撞墙自杀了。"
禹华和我拉呱了几句出去了,趁公孙篱也不在的时候,周洁问我:"蓁子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电话机就是因为她身亡的。"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脾气?她怎么说了?来吗?"
"不改了,都半辈子过去了,还改什么脾气呀。她想来,被我拒绝了。"
禹华回来时提了两瓶白酒,还带着一部新电话机,他是专门去给我买电话机了。我起了床,公孙篱已给我们几个人倒了茶水。周洁给禹华说:"他这样子你还去买酒?"
禹华挠挠头说:"我看老大这样子,心里很难受,就想跟他喝两杯。"
"没事的,"我向周洁笑笑,拍了下禹华的肩膀说:"哥哥死不了的,放心吧,今天跟你好好喝几杯。"
在吃饭时我却没能喝上酒,周洁和公孙篱在背后收拾了一顿禹华,她们强烈抵制我喝酒。没办法,我只能望酒止谗,饭吃得很热闹,我的家也成了临时的会议室,周洁又说起南子非采访的事,我给禹华布置了把这个新闻做大的方案,安排他明天就去M县协助子非。
公孙篱吃饭时神情黯然,不停地看我,眼睛里满是忧郁之色。
他们走后我却陷入极大的落寞之中,没力气出去走动,电视也懒得看,躺在床上,没一点睡意,胡思乱想中,总会在大脑中冒出和蓁子的事,一想起和她就此结束,心里就不由升起隐隐的疼。
天黑的时候公孙篱打来电话,天南海北毫无主题地跟我胡扯了几个小时。我问她吃饭时怎么老看我,她说自己看见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就难受,就想哭。
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说这丫头不会是喜欢我了吧。嘴上却说:"那你就哭出来啊,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压迫你的家伙终于病倒了,可以幸灾乐祸一下啊?"
"哎呀!"公孙篱急得在电话那头直跺脚:"谷哥你咋这样啊,人家都急死了,你还这样说。"
"嘿嘿,那你哭什么啊?长哭当歌,庆祝我生病?"
"你这样说我不理你了啊,谷哥你能出来吗?我陪你去黄河边转转。"
"我没一点力气,怎么出去啊,你挂了,我给你打过去。"
"那就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在电话里说吧。"
和公孙篱通完电话,我打开手机看时间,已过了12点,准备关上睡觉,却有短消息进来,是蓁子发的,她说:你在跟谁打电话?几个小时都给你打不过去。周洁又给我电话了,说了很长时间,我答应她原谅你这一次,明天我去兰州看你。
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心情又被这条消息破坏得支离破碎,我咬着牙给她发消息说:"我用不着你的原谅!也用不着你来看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请自便!!!"
消息发出去,火气冲上来,怕她又打来电话纠缠,索性关了手机,拔了电话,想睡觉时,怎么也睡不着。从这个夜里,我开始了失眠。
此后的几天我都没去上班,身体恢复时也懒得搭理工作室的业务了,在内心里,我失去了工作的激情。那几天,办公室就剩周洁跟公孙篱两个人在干活,她们一天写不了多少东西,就翻检着一些库存的文章应付媒体的供稿任务。夜里睡不着,到天亮的时候我才能迷糊一阵,而后就赖在床上一直到中午睡得腰疼时才肯起来,下楼去吃一碗牛肉面,然后就随便找个地方去喝酒,直到把自己灌大。醉生梦死的感觉真是不错。
喝醉时我以为我在嘲笑天下人,酒醒后才发现自己被天下人嘲笑。
那天我去黄河边喝了半天啤酒听了几场秦腔,回家时已有几分醉意,路过南关什字,看见草坪旁边的啤酒摊又忍不住坐了过去。刚坐定,就有一个服务生端来一大扎冰啤,我抬头看了他一下说:"是我要的吗?"
他指了另一个座位上的人说:"是那位先生让我给您送来的,账已经付了。"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见是若智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在喝酒,眼睛却没往我这边看。我懒得理他们,只管端起啤酒猛灌。
想抽烟,拿出烟盒却发现空了,招手喊来服务生让他拿包烟,对方过来问我要什么烟,我说就拿黑兰州吧,他正要去,我又喊住他说:"拿两包吧,给旁边那位先生放一包。"
服务生拿了烟过来说:"先生,请买一下单,一共是36元。"
我去掏钱时,却摸空了,口袋里的钱什么时候飞的都没发现。看着服务生眼巴巴等我给钱,沉吟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没钱了,麻烦你去让那位先生买单吧。"
若智没推辞,替我付了钱。片刻,服务生又过来问我:"那位先生问您是不是丢钱了?"
"是啊,他单买得不情愿吗?"
服务生一笑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对面的大厦顶上有一副巨大的招牌,字是本省一位著名书法家的墨迹,其中的兰州二字遒劲无比,给人一看字就觉得兰州是个沧桑且大气的城市,我漾出些啤酒,用手指蘸了,看着那两个字在桌面上比划起来。连着写了几个,总是不得要领,低头看写的字,竟然全是"蓁子"。我忽然有些愣怔,长出了一口气,拿酒杯抹去字迹,重新蘸了酒液书写,努力写完一个繁体的兰字,第二个却无意识又写成了蓁字。我摇摇头,抹去那些字,猛喝了一口酒,扭头望着草坪发呆。
忽然听见兰百大楼的门口一阵喧闹,回头看时,刚才跟若智喝酒的那个胖子揪着一个小伙子的耳朵从商场里走了出来,拉到若智面前站住了。
若智似笑非笑盯着那小子看了好一阵说:"你个球娃娃,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挖光阴?"
"没有啊大哥,我在商场里玩呐。"
"你再说一句没有!"若智漫不经心地端起了盛满啤酒的大杯子。
那小子点头哈腰地陪着笑:"大哥,我不敢说了,你让我走吧。"
若智冷眼看着他说:"你给我放聪明些,拿了谁的东西乖乖还回去,别让我剥你的皮!"
待他转过身来时,却走到了我面前,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小街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放在我面前说:"实在对不住啊大哥,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看着他的嘴脸,我想起刚坐在这里时,这小子就在我背后转来转去,却没想到是他偷了我的钱,身手也够可以。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又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这个小贼忙掏出烟向我递过来,陪着笑说:"够着呢大哥,我一分钱都没敢动,您抽个烟消消气。"
我移开目光说:"滚!"
酒喝完时我已经有八分醉意,离开时也没向若智打招呼,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我不知道该去那里。到清华小学门口时,我再也压不住翻涌而上的恶心,忙对着一个垃圾桶狂呕了一番,浑身的力气也顿时散尽。吐完了,就势坐在道牙子上,头埋在双臂间,爬在膝上,不想再动。
神思恍惚中,我看见自己掏出了心脏,狠狠地摔在地上,又跳起来,拿脚去踩那个桃子一样的肉团,快要踩碎时,我忽然发现那上面有字,忙低头去看,就见心的正中深深地刻着三个字:秦蓁子。
双手捧起来,我的心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而脸上满是泪水。
我的消沉一直延续到南子非从M县采访回来才有了改观。
那天他和禹华一回办公室,周洁就给我电话通知,我知道他们长达五六天的采访绝对把这个新闻做大做透了。我安排周洁找个饭店给子非他们接风,周洁说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那么奢侈了,我们买上东西到你家去做吧,我估计你也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在我家里做饭,自然是周洁和公孙篱的事,我斜靠在沙发上,浑身的懒骨动都不想动。公孙篱看着我凌乱的屋子,忙前忙后地收拾了一番,勉强才像个人住的地方。从周洁上次打扫过之后,我就没管过房间的卫生。禹华被周洁喊去帮忙洗菜了,我和子非坐着,听他说采访的事。
"那些乡镇上的干部简直是一帮法盲加文盲,"子非点上一根烟说:"完不成县上分配的收费任务,就搞出一个公选坏人的把戏,谁当选谁就交罚款,那就个村子的人就像又经历了一次文革。"
"选出坏人了吗?估计又是数不清的冤假错案吧?"我说。
"怎么能选不出啊?给每个村的坏人都是有指标的,谁也没法选别人,只好投自己的票,结果家家户户都有坏人,冤假错案比文革时多多了。"
"兰州有别的媒体去记者了吗?"
"没有,那地方太偏僻了,消息还没传出来,这稿子能写一万多字我估计。"
"那就赶紧写出来。"
"头儿你说这稿子我们给什么地方?给一般的报纸就太可惜了。"
"给南方周末吧,有良知的稿子就该发给有良知的媒体。我想这稿子发出来,他们乡上就该全部换届了。"
"换届?也太便宜他们了,我估计书记乡长什么的要卷铺盖回家了,他们也把老百姓太不当人了。"
吃饭的时候子非随意问起我最近都在写什么,我有些羞愧,不知该如何回答。公孙篱看我沉默,就抢着说:"主任那还写东西啊,这几天连班都没上,刚才我收拾房间,光啤酒瓶就有几十个,我估计这几天主任全喝酒了。"
子非脸色严肃起来,说:"你这样不合适吧谷童?我们在外面玩命似地采访,你却在家里韬光养晦醉生梦死,这算怎么回事?"
公孙篱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坏了,吐了下舌头,假装盛饭躲进厨房去了。
周洁说:"行了,子非你就少说几句吧,难得他这么消沉,就让他好好过把瘾,你以前几时见他这样过?感情这事是折磨人,我们都应该羡慕他,有感情才能知道疼,像我,结婚这么多年都已经麻木了。"
公孙篱在厨房里听着周洁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忽然喉头一紧,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干,说:"哥儿几个啥也别说了,我明天就去上班。"
自从和公孙篱有过一夜之欢,她似乎就成了我合法的土地,在我痛恨另一个人并升起报复的恶感或需要发泄时,我都会带她去我的房间,不论是正在上班或者休息。隔三差五她也借口晚上加班和我住在一起。有时候在工作室,她会不时地溜进我的办公室钻进我怀里,缠绵一回。如果不是我忌讳,我的办公室也就成了做爱的场所,在良心发现时,我觉得自己和克林顿一样无耻,也知道这些事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却割舍不了,大概这就叫色迷心窍吧。差不多有半个月时间,我和公孙篱成了有实无名的夫妻,中午她总是买了菜去我的家里做饭,然后下午再给我做了晚饭,一起吃完她才依恋不舍地回家,但更多时候,她给家里一个借口,又跑来和我住在一起。那些日子,我们无比疯狂地做爱,从她的一言一行上,我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她的内心,而她青春的身体和如火的激情以及单纯的性格也让我着迷。
在那些白天或者黑夜,在她身上我肆无忌惮地放纵着自己的意志和身体。没人约束的日子真他妈痛快!
一个上午,我正在办公室看着稿子,忽然手机响起来,是蓁子发给我的一条短消息:我在医院等生孩子,很难受!你在哪里?
我不由一惊,骤然想起我还有一个骨肉在别人的肚子里。我飞速拨通了她的电话,心想怎么快也不会现在就生孩子。蓁子的声音很虚弱,她说:"我肚子很疼,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要流产。谷子我想你!"
"你别紧张,我马上过来,现在有人陪你吗?"
"小田在旁边呢,你在干吗啊?"
"你等着,我很快就到。"挂了电话,我冲进周洁的办公室问她:"你这还有多少钱?"
我的惊慌吓了她和公孙篱一跳,问我:"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蓁子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你赶紧给我拿钱。"
"工作室有两千多现金,够吗?蓁子她出什么事了?"
"两千多不够,我不知道去要待多长时间的,公孙篱去银行给我取一点,用最快的速度。"
公孙篱从周洁手里接过存折出去了,我也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周洁跟进来问我:"蓁子怎么了?"
我一边往包里塞着东西一边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她现在医院等着流产,说肚子很疼。"
"怎么会这样啊?"周洁说:"那你赶紧去,你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去?"
"下午才有飞金城的航班,等不及,我包个出租车去。"
"要不让我弟弟开车送你去,他今天休息。"
周洁去给她弟弟打电话了,我出来给南子非他们说:"我有事得去金城,这几天你们多辛苦,有什么事你们听周姐的安排。"子非说你放心去吧,这边工作会一切照旧。小王问我多长时间才能回来,我说我也说不定多长时间,得看情况,你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找周洁。
车在楼下等了我好一阵,公孙篱才把钱取回来,我接过来塞进包里,没好气地问她:"怎么这么长时间?"
她没说话,我也无暇再问,下楼时在拐角处一回头,发现她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我,眼泪已滚滚而出。
我赶到金城医院时蓁子已经做完了流产手术,一个小护士正端着一盆血肉模糊的东西从手术室走出来。我忽然全身一片冰凉,我的骨肉就这样与我擦肩而过。傻站在走廊里,我恍如处在一个惨白狭长的墓室,四周一片清寂,只有自己的耳鸣有如天际的雷霆轰然作响,像要把我的全身击碎。
蓁子躺在病床上,脸上因为刚刚过去的痛苦而变得憔悴不堪,看见我进去,神色中露出些喜悦。她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你啊谷子,我没能留住你的孩子。"
我把搭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拂向耳后,说:"没留住就没留住吧,只要你没事就好,以后还可以再生。"
她忽然哭起来,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谷子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我再也不让你走了,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
护送着蓁子回了家,我也开始像伺候产妇那样劳作起来,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生育使她吃尽苦头,医生说必须卧床休息半个月,也就说我得给蓁子至少做半个月的保姆。闲下来时,我却怎么也找不出可以和她热烈讨论的话题,更多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躺沙发上看书,独自面对着她,我总觉得心里的那道裂缝还在流血,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胸怀非常宽广的男人,受过的伤总不能很快康复。夜里蓁子躺在我怀里,问我:"谷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爱你我还这么匆忙地跑过来?你们女人就爱胡想。"
"我们女人?还有谁?"蓁子抓住了我的话柄。
"你们做女人的,不都这德性吗?动不动就觉得男人不爱自己了,没一点自信。"
"那你呢?还爱我吗?"
"我不告诉你了吗?不爱你我还能过来?"
"你过来是因为你负责任,我知道你不是绝情的人。"
"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了?"
"......没有。"
我不再说话,却感觉到蓁子在悄悄地流泪,泪水滑落在我的肩膀。
"你又怎么啦?烦不烦你?"
她不说话,一任眼泪流淌。
"把眼泪擦掉!"我拉过她的手放在脸上说:"女人在月子里不能哭你知不知道?"
看我有了脾气,蓁子听话地擦去眼泪说:"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坐月子,怎么就不能哭?"
"你这跟坐月子有区别吗?女人在月子里流眼泪,老了以后会失明的。我可告诉你,如果再让我看见你的眼泪,别怪我不客气!"
蓁子把头枕在我的胸脯,说:"如果你看见了,你会打我吗?"
我用鼻子哼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搂紧了她,让她闭嘴。
"谷子你如果在家里闷了,就把你的朋友请到家里来喝酒好吗?"
"好好养你的身体吧,让他们过来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你们在客厅喝酒,我又不出去。"
"他们喝完酒作鸟兽散了,还得我收拾房间,太麻烦了,等你康复了再说吧。"
"我看你这两天呆在家里很闷,就让你散散心啊,你怕收拾房间,就叫钟点工好吗?"
我到金城第四天的时候,公孙篱给我打来了电话。其时我正在客厅里看一部无聊的三角恋电视剧,蓁子在卧室里喊接电话。
"谁啊?"我走进卧室问:"电话怎么打这了?"
蓁子捂住话筒说:"你的女秘书。"
公孙篱在电话那端说:"谷哥哥......?"
"嗯,小丫头,你怎么把电话打这来了?"
"我打的是你的手机啊。"
"呵,忘了,我手机没电了,呼叫转移到固定电话上了。"
"哦,怪不得,我还想怎么是她接你的电话呢,谷哥哥你还好吗?"
我坐在床边,顺手把蓁子的睡衣往端正里扯了一下,给公孙篱说:"还好,是不是想哥哥了啊小丫头?"
公孙篱愣了一下,说:"她,在你旁边吗?"
"是啊,给哥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话方便吗现在?"
蓁子起身下床走出卧室,顺手拉上了房门。
"没关系的,你说吧。"
"也没什么事,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你好好待着,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她现在出去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开门出去,蓁子坐在沙发上,见我出来,笑了一下说:"这么快就说完了啊?"
"是啊,速战速决。"
"谷子你明天去买个本地的手机卡吧,不然你把电话转移到家里的机子上接起来也不方便。"
我无语。我知道自己刚才和公孙篱的不掩饰刺疼了她,却想不出她这样说是心里真有了猜忌还是在刺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