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年以后, 一只小小的花甲虫子扑到键盘上,东张西望,它可能奇怪这块小地方不但冷嗖嗖的,天亮得还怪早。其实天还没有亮,灯亮着。只不过已经过了本月三号了。 这是一个寡言少语的日子,早早地从外地赶回家,以免单位、公安、老婆、老丈人一起惦记,生怕我在外面再闯祸。十好几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揽镜自顾,可怜白发生矣,哪里还敢再闯这等大祸。 我想到,做人要做这样的人,chailingwuer们振臂一呼,得以在大洋对岸民主的餐馆里洗碗做汉奸,实在也顾不得同学们的死活。除了死掉的,残废的,吓傻的,剩下多数都老老实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成为爱国者、仇日分子、知识精英、中产阶级等等。不到这一天,我已很难想起曾经是一个**分子。 不乐意回忆这个段落,不仅是对首领的行径有些腹诽,还因为另有隐情。那日逃离现场急急如丧家之犬不辨东西,忽路口拐角处闪出一人通风报信赠予银两,才得以半裸着身体连夜潜回老家潜伏达半年之久,避开一场牢狱之灾。那救命之人虽是情深意重的女同窗,却并不美丽动人,如要娶回家,且得抱一辈子金砖。如今我儿子已会打酱油,而她却仍待字中。令我似觉有愧,实又不敢有愧。 农民一旦翻身,总要盖大房子养恶狗,换老婆。实在不好玩了,请人写回忆录,痛说革命家史。 文化人阔了,多半要讲究文化,收藏字画和红颜知己,吃喝拉撒一律写成轻松调侃的小品文,自我娱乐的同时娱乐人民群众。 落魄如我这等半文半白者,无非种几亩地,卖几筐瓜菜。偶在月黑风高地杀人放火天,对着一只甲虫悄悄忆点旧,喝几碗普洱茶减减肥而已,不敢嚣张。 2005-6-4 2: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