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要过六一了,学校新做了白衣红裙的校服,式样和质地不说,尺寸比例就做得很失调。可女儿喜欢,再说了,老师要求明天表演是要穿的,妈妈当然要出钱,还得领了衣服回家赶紧改,不然穿在身上变米袋那舞还怎么跳。
看女儿在屋子里扭着腰转起她的红裙子时欣喜的笑容,就想起我们小时候的六一来。
有那么一次也是要表演节目,我参加的是八人诗朗诵,老师要求男孩穿白衬衣蓝裤子,女孩子白衬衣花短裙,鞋子统一是白网鞋。我很发愁,因为我没有花短裙。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给我做的裙子只有连衣裙。回家跟外婆说,外婆说等四姨回再说吧。那时候我跟着外婆住,四姨还没生孩子,也住在外婆家。等到四姨下班回来,当然跟外婆一样是找不出一块能做短裙的花布的。但四姨说不怕,明天保证让你穿上花短裙。四姨拆了自己的一件花衬衣,于是我的花短裙在四姨的缝纫机上诞生了,那是一条紫色碎花布的小短裙,虽然没有女儿现在这条裙子一样可以转成一朵花的大裙摆,但合身、清秀。那种淡淡的紫蓝色,碎碎的小花朵,现在还是我的所爱。
女儿天生地喜欢裙,老早就开始问我,什么时候天气能热到能穿裙呢?我就说六一吧,六一时天气就热了。不是吗,我们小时候不就是这样盼着六一,盼着那个可以穿裙的夏季在六一时能够到来吗?但真正能穿裙的六一好象不是很多,那时候的热天来得没有现在早。
记忆里真正象是夏天的那个六一是在小学六年级时,那年六一学校组织我们去洪山庙野炊(那时的老师胆子真大啊!)。我们每人自带一小杯米,一副筷子一只碗和一种菜(当然是生的),锅是由指定的几位同学准备的,柴在山上捡。那时的洪山庙没有环城公路经过也没有公共汽车经过,是的的确确的山野,树不高,茅草多,农家之间也相隔很远。那个六一我们在阳光灿烂的山上,分成几个小组,挖坑搭灶地煮了很多锅半生不熟的米饭,也炒了不少乱七八糟搭配出来的菜,吃也吃不完,倒是好了附近农家的那些猪儿们——那些农妇不知怎么消息那么灵通,我们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来处理那些吃不完的夹生饭,她们就提了木桶,争先恐后地来装我们的剩饭剩菜回家喂猪了。记得那座山上有很香的栀子花,白色,重瓣。下山的时候是正午,阳光太烈,途中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中了暑,由老师们和班上个子高些的几个小男生轮流背着走,一直到找到一处农家才歇下来。已经不记得那女孩是谁了,倒是记得我们一群小女生对她被男孩子们背在背上这件“大事”所产生的惊慌议论,呵呵。
我们小时候的六一可以免费坐公共汽车满城乱转,俨然得很,“今天我最大”地坐了一辆再换一辆;也可以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地在烈士公司门口的金鱼摊前看上好几个小时的小鱼儿,看了一盆又看另一盆,最后一条鱼儿也不买却满足得不得了地回家;还可以去电影院看《阿凡提》,完了回家和小伙伴们一起背电影里的台词。
女儿她们现在没有野炊了,也没有学校每学期都组织的春游秋游了,她们也不大知道电影是什么了。但她们和我们小时候一样,那么兴奋地盼着自己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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