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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拣尽寒枝
我把“拣尽寒枝”写在纸上之前,曾经考虑“春枝”或“秋枝”什么的是否更好,后来觉得还是“寒枝”更有意趣,于是决定“拣尽寒枝”。 拣尽寒枝其实是别人的一个网名,我问对方出自何处,都有什么典故,以便让我更充分地借题发挥。可是对方没告诉我真相,我也懒得查阅典籍,只好胡乱去联想了。自从通过文字我为酒鬼平反以来,趁机几乎每天如期喝一通酒。偶尔竟能喝出一股甜味,并不像我印象当中一直那么难以下咽。只是酒友大多都是赌友,每每酒后希望能赌一场,而我基本戒赌,看到他们抓耳挠腮,我禁不住想笑。 今晚喝酒之前,我已经笑过了。缘于青青姐姐给我发来一个笑话:一次军事演习之中,一颗炮弹偏离很远。派去查看的士兵发现,炮弹落在农田里,田中站着一个衣衫破碎满面漆黑的人,双眼含泪地说:偷棵白菜,犯得着用炮轰吗? 这个笑话其实我以前见到过,并不陌生,可我忘了当时我笑没笑。我这次笑了笑,是因为我刚写一篇《把爱放在心的远处》,有人随即对号入座责怪过我,说我不尊重人。引我发笑的是我说把心放在什么地方,其实与该对号入座的人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想阐明对异性的一种态度,因为有人悄悄地骂过我。可能是我用词不当,误中某个偷过白菜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别再偷白菜了,防止被我误伤。如果你也不想植树可又非要做点什么,那就继续拣寒枝吧。 何谓寒枝?寒枝乃是心里所积淀的种种无奈,说不完的遗憾,以及尚未竣工的梦,脸颊上的泪渍,指甲里的污垢,车辙里面没被风干的雨水,都是寒枝。空气中的尘埃,网络里的病毒也是寒枝。 我明知道自己才疏学浅,自称“拣尽寒枝”的人且又不肯以实相告。我怕闹出笑话,只好查检相关资料。却原来是名家苏东坡写的《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而且该词所引起的推断五花八门:一说苏东坡贬黄州时,有一甚贤王氏喜欢上他;一说贬惠州时,有个温都监女喜欢上他;一说苏东坡年少时,有一豪右之女喜欢他,俱以未果而卒,苏东坡于是以此为念。以前即不知道这阕词乃苏东坡作,也不知道“拣尽寒枝”后面竟有“不肯栖”三个字。而且我还以为“寒枝”只是枯枝败叶乃世间的余物,本拟号召人们“拣尽寒枝”付之一炬,少了些许纷繁,生活势将清纯而且充实起来。可见,若不好好学习连古人的腔调都弄不懂,今后的日子必将挺不好过。 按照我的初衷,人们若是真把“寒枝”搜刮起来付之一炬,该有多少痴情女子不禁心无所就还将遭受迫害,实在太残忍了。可是,目前还没实现共产主义,却又无法按需分配。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话说白了就是找个歇脚的地方,借此完整地完成生命之旅。一个“择”或“拣”字,令多少人心旌飘摇面临种种困惑?树欲静而风不止。“鸟宿池边树”的幽雅与“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喧杂,是两种不同的场景,红杏出墙与青枝出户则是插曲。有人叹喟朽木难雕,却忽略了朽木的安稳与纯粹。苏东坡当年错失良机,其后是否悔悟虽然无法考证,从他的《卜算子》,仍能读出其实他并不是如何惬意。 暖树寒枝都是文人闹情绪的载体,没有太实际的意义。无论男女,若拣青枝或者红杏而栖可解当务之急,若拣朽木而栖则是一种壮举。大雁一点也不看重那些浪漫,而是择地而栖,鹤类也是如此。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话并不全对。有的画家常把松与鹤画在一起,名曰“松鹤延年”,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常识性错误,因为在现实中,松与鹤毫不相干,聪明的鹤喜欢“鹤立鸡群”。 拣尽寒枝真的一点也不值得推广,仅仅一个“尽”字足能把人累死。如果非把自己比喻成鸟,鸟的习性也不一样,许多传统的观念正面临着挑战。科学研究已经证明,雁的迁徙只是为了完成性爱之旅,北归原本为了享受男欢女爱。鸳鸯之间并非忠贞不渝,甚至并不存在婚姻关系。鸳鸯之乃是情场老手,既是花花公子与风流女郎的那种享乐派,又是能玩得很痴情很潇洒的激情派。关于鸳鸯“守节”之说,根本不着边际。鉴此,若以鸳鸯比翼象征情爱关系,个中含义想必人皆可知。即使拣枝而栖,还有丧尽天良的“益鸟”杜鹃,以卑劣的手段见缝插针,也不一定获益。可见,良禽择木而栖乃是封建流毒,根本不能一概而论,拣尽寒枝更不可取。小鸟依人,鹰击长空,鹤只适合立于鸡群,鸭子上不了架,海鸥离不开海,燕雀的首要任务是向鸿鹄学习,猫头鹰只能在夜晚虚张声势。 不要刻意强求什么,如果那样纵然熬尽心血,恐怕一无所就。仍按自已的方式活着,随遇所安。 2005-05-28-卧夫 ※※※※※※ 初生是人 异化为狗 落荒成狼 |
随感觉悠哉悠哉,任性灵飘来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