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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埕杂忆——兼答卧夫
那天,有一个叫卧夫的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闹不休,
我忍不住在他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后来好象又给了他一颗糖。从此我就成了这孩子“最喜欢的敌人”。既然是“敌人”,他就一直不忘记寻找机会给我“麻烦”。在回我的大埕帖子中,有这么一句话:“人是一种古怪的动物,总有一些东西难以放下,总有什么地方流连往返。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的红泪先后去了大埕六次,必有难言之隐”,估计他想狠狠揭一个我的疮疤,让我好好痛一下。一直想回他这个帖子,尘世的烦琐俗事总是羁绊着思维。现在有些静,看看能不能敲完这文字。
第一次踏上大埕那片松软的沙滩,天地一片漆黑,高远的天空上有星星闪烁,海和天是一片的黑,哗哗的浪潮声伴随着渔民出海的脚步声,一声声,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撞击着我的心跳,海风夹杂着咸腥味直扑我的肌肤。刹那间,感觉有一种神秘的氛围包裹着我,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浪声的方向走去。几分钟后,东方有一抹亮光,天空开始出现大面积的蓝,是那种蔚蓝,大海的蓝,那不是海水,是云层。你见过蓝色的云么?蓝得让人颤抖,深蓝的后面是不可知的黑,黑的边缘是希望的红。我就那样呆立在这沉重的色块之前,忘记了拿相机。如果说,神秘的感觉来源于黑夜的海与浪潮,不如说就是来自这天边变换莫测的沉重色块。一如人之将死,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无知;我那时之于东方的那抹沉重,正是这因无知而来的恐惧与膜拜。
大埕,在我刚踏上他的土地那刹那,就给我的灵魂一鞭深深的印痕。 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埕的神秘诱惑着我,让我欲罢不能。而每次踏上那沙滩,首先袭击我的依然是那莫测的未知。而让我灵魂深深颤动的却是一次日出的过程。 大埕的神秘不但在于他的深厚,还在于你对天气的不可预知。科学的天气预报只提供给我们一些枯燥的参数,而大埕是非常直观而感性的,他的喜怒全在于自己的掌握之中。无数摄影人的相机镜头对着他,“幸运”两字之于所有的持相机者以平等。我是幸运的。 4:30分,我坐在沙滩上虔诚地遥望东方,又是那一片墨蓝,又是那一片希望的红;启明星在我的头上闪烁,半弦月在我的身后探头,厚而不实的乌云在离身体不远的上空翻滚;永远不变的海浪声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远处渔民拉网的身影虽朦胧却可现;一切都似乎很平静。我支好脚架,安装好相机,来来回回寻找着角度,我的玩冥不化的思维依然停留在渔民的剪影上。5:30,东方突如其来的一片红,一下子血染了成片的海,一轮白里带红的大盘探出了海天,先是一弧线、再弧形、既而半圆, 在不足几十秒的时间里,一轮燃烧着的红日喷薄而出!我被这过程惊呆了,蹲在沙滩上机械地按着快门,周遭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天地之间燃烧成的火红。那是怎样的红啊,一种忘我的、耗尽一切的燃烧! 整个宇宙都在沸腾。生命,或者激情,若能在这样的燃烧中到达尽头,该是怎样的壮观与激越!燃烧,应该是一切永恒最好的途径。
神秘的大埕、燃烧的大埕,让一颗被时光磨损得光滑的心再度感动。而渔民们沧桑的脸,却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饶平是广东一个相对比较贫穷的县城,大埕位于饶平的东北,海岸线绵长。渔民世代以拉网捕鱼为业。大埕有人类的历史是多长,捕渔的产业就是多久。世 世代代延续下来的生产方式,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依然主导着当地的经济。密集的鱼网,鱼苗鱼娃都难幸免于难。日复日,年复年,已经很难见到稍微象样的鱼儿。最后一次走大埕,目睹四十位渔民劳作近2小时,拉上不足20斤的鱼苗。 大埕、大埕,诗意的大埕,壮观的大埕,希望的大埕,也是苦难大埕。 我为之思、为之忆、为之梦、为之喜、为之忧的大埕。 再走大埕,在未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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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文字里穿行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