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度假

                 三江雪/文

玉兰是一种高贵优雅的植物，只要是干净的环境，都能营造自己的洁白与芬芳，恣意享受她的清闲与舒适。她的清瘦与矍铄，可以同冰肌玉骨的水仙举案齐眉，即使还是料峭春寒，阵阵寒气袭击，白玉兰并未得到几许日光的朗照，树枝还是在冷风中瑟缩，显得枯瘦与清寒，没有生气的样子，宛如已经死去。可是，不知她从哪儿收集的能量，或许是耗费生命的血液和骨髓，一点点的聚集，花骨朵在冷风中一天天硕大，在一个春寒细雨中，高洁和芬芳，悄然怒放，使这个寒冷和死气沉沉的环境，频添一丝靓丽和喜气，宛如漆黑的夜里闪烁一盏明灯，让人惊喜得无所适从，忘记了所有的赞词，只在她的花底下流连。

我喜欢玉兰，她的率性和惨淡的洁白与明艳，恰恰暗合了我的性情，切合我的率直与旷达，淡淡的感伤与落寞。也许这是我同白玉兰这般投缘的根由。

校园一角，种有白玉兰和紫玉兰还有广玉兰，在往年，总是白玉兰带头，作示范，好像紫玉兰广玉兰是个热衷于迷路的小女孩，需要白玉兰领路，指点迷途，紫玉兰广玉兰沿着白玉兰的脚步，蹒跚着走上春的枝头。

去年整个冬天虽然没有雪花莅临，但是今年的初春并不缺乏寒意，寒冷得让人不愿意与这个春天为伍。这样的境地，当然要渴望一朵花的降临，使春天生动，让那颗寒冷的心生出几许热气，一洗污秽和寒流。何况白玉兰已深入我的心魂，对她充满至爱与渴求，于眼球于灵魂，希望被她占领，整个身心都沾满玉兰的高洁和芬芳。春节过后，从成都返回学校那天起，我对白玉兰就充满期待，每逢上课下课，都要在她面前默默站一会儿，看花蕾一天不同一天硕大，我的心境一天不同一天喜悦。有一天上午，斜风细雨中，玉兰已经半开，我夹着书本，惊喜地走过去：竟然是紫玉兰。我呆呆的站在跟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年率先开放的怎么会是紫玉兰？我打开记忆搜索器，影现脑屏前的无一不是白玉兰走在前面的信息。当然记忆往往是靠不住的，也是最骗人的家伙，我对自己的记忆并不十分依赖。问了自诩记忆力最好的几个同事，他们都毫无例外，自信地说，白玉兰先开，并指出哪几棵树木是白玉兰。

为什么今年紫玉兰先开呢，玉兰家的事，只有她们自己才说得清楚，也不需要我们横插杠子，扰乱玉兰家族的内务。也许白玉兰有意锻炼紫玉兰，让她独立自主，走自己的路途，不要老跟在白玉兰后面，永远的邯郸学步，永远的独立不起来。应该感谢白玉兰的善意和良苦用心。这时候，也许白玉兰躲在冷峻的枯枝里，藏在污脏寒冷的风中，看紫玉兰独自擎着寒风，把花儿高高举过头顶，投以由衷的赞赏。

欣赏紫玉兰时，发现白玉兰已发出嫩绿的新叶，我的诧异雾一般笼罩。除了广玉兰四季常绿，玉兰在去年秋天已褪尽生命的绿装，开花之前是没有叶片的，就像这紫玉兰，干枯的枝条点缀粉红的花朵，迎风独立，显得格外风骨和精神。从已发出新叶的信息透出：白玉兰今年是不会敞开她洁白的事心了，那么白玉兰是否度假去了呢？

随着时间推移，白玉兰享受着季节的恩赐，叶片已长得茂密葱绿，我想她肯定中断了开花的程序。那么是什么原因让白玉兰在这个春天里，关闭心扉，甘愿自我流放，独自度假逍遥呢？

白玉兰喜欢清静，洁身自好，没有肮脏污秽，于她才舒适，愉悦，打开心事。在这样一个尘埃飞扬，遍地污秽肮脏的地方，洁白而清香的花朵，怎样的粉嫩，经得住肮脏的污染？在肮脏臭气灰尘包围中，必将使她蓬尘垢面，面目全非，不知内情的以为是白玉兰的本来面目，必然要对她进行毁谤、诬蔑和攻讦。白玉兰必须逃离，将心事收藏，把自己流放。试想，纯粹的白绸，一定要远离染缸，就是不小心，溅上几滴脏液，也会改变目样，不能以洁白著称。如果是黑布，在染缸里愈染愈黑得纯粹可爱，因为它们的本性和质地就是黑，黑是它们生活的全部目的和要义，必然要全身心的营造黑暗。就像雪莲，为了拒绝肮脏和污秽，独自躲在深山悬崖，自得其乐的开放，享受着她的高贵清闲的乐趣；茅厕边的花朵，看似光鲜粉嫩，由于生长的土壤已经肮脏透顶，病毒恣意繁衍滋生，供给花朵的血液和营养全是腐臭和病毒，可以想象那花儿流出的会是什么样的汁液，散发出什么样的气体？在青藏高原可可西里无人区，生活着高贵的藏羚羊，她们生性高贵而且群居，和睦团结，任何情况下，哪怕直面死亡的威胁，都不单独离群，只要有一只中弹受伤，也不会惊慌失措，单独逃命，苟且偷生，宁愿葬身在偷猎者的猎枪下，高贵的中弹而死，她们是怎样的高贵而可敬可佩的动物。那么白玉兰是否也具备这种高贵的品质呢？答案是一定的！从去年冬天至今年春天还没有下过一场真正的雨，洗涤、覆盖、冲刷淤积沉淀已久的肮脏污秽的大地。放眼一望到处是垃圾和腐败物，简直不堪入目，呛人的腥臭味腐败味在空气里随风飞扬，四处乱窜，耀武扬威，整个春天就被它们恶毒的霸占。在这样的非常环境，白玉兰是不屑一顾的，任何干净白之物都会保持自己的洁白之身，不愿意同它们沆瀣一气，玷污自己的名节，远远的躲避，是她们高贵的上上的选择。

因此，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白玉兰作出情非得已的决定：给自己放假，关闭心门，使自己干干净净，保持高贵洁白的名声。基于此，才不愿意把洁白的花朵奉献出来，遭受污染，更不愿意释放清香，染上臭气，不知道的或者心怀恶意的，以为是她散发的腐烂的腥臭，那才冤枉，在这样的环境里，高贵清白的被反咬一口，遭受侮辱和冤枉，是常有的事，在这样的环境，任何时候都制造出来，可谓见惯不惊。

度假或流放，这是白玉兰保持洁白之身的最好选择，也是白玉兰洁身自好的聪明处。

写到这里，我就以手加额，向高贵灵秀的白玉兰致敬！多多的向她学习！

200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