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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出旧时的香

享乐人生

无论放多少肉，爸爸都说饺子不香。无论原先他多么喜欢吃的菜，怎么做，他还是说不香。爸爸80岁了，年纪大了，味蕾功能减退，味觉已经很差，嗅觉也不好，他已经吃不出那些留存在记忆里的旧时的香。

我们也是吗？记得小时候，就是盼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饺子。其实，感觉很香很香的饺子，只是大白菜里放些油渣，也就是说的菜篓子。因为平时很少吃到饺子，感觉特别香。现在我还是喜欢吃妈妈做的菜篓子，喜欢吃，但也吃不出旧时的香。

很多的时候，我们吃曾经吃过的东西感觉香，不完全是缘于食物本身香。我们的香，是来自旧时的记忆，吃的是旧时的情感，吃的是旧时的美好，吃的是旧时的香。是感官和联想的全部调动。

我们现在吃粗粮，吃野菜，是吃时尚。其实吃的也是记忆，吃的是旧时情景、情感和美好。同样的东西，无论怎样动员孩子吃，他们还是吃不出我们的香。因为他们吃的是实实在在的粗粮和野菜。粗粮和野菜真的不好吃。口感不好，味道也不好，无论它多么绿色，多么有营养，可以补充多少多少东西，还是诱惑不了孩子。我们当时吃，实际上是因为当时我们吃不到现在这些好东西。是不得不吃。

女儿小的时候，我经常去小食品批发市场给她买无花果、麦丽素和蟹肉酥什么的。她当时吃的津津有味。现在提起来，她依然想吃，可是有的同名食品已经买不到，有的即使买到了，她也吃不出旧时的香。对她来说，这个嬗变的过程只有10多年的光景。

人的秉性中总有怀旧情感。年龄越大怀旧的情感越浓。所以有人说，经常怀旧的人，已经开始变老了。记得清晰的是经过岁月沉淀，时光冲刷，幸存的深刻的遥远的记忆。很快忘记的是现实的纷乱的过眼烟云。

有时，听到一首老歌，会让我们痴痴的呆上半天。因为“感人的歌声留给人的记忆是长远的（吴伯箫）”，其实，不完全是歌声本身感人，是当时听歌时同期记录的情景、记忆感人。是歌声勾起了我们对往事的回忆。回忆中有诸多美好、遗憾还有感伤。这说的是老歌。

新歌也能引起我们的共鸣，却往往是因为勾起了旧时的回忆。喜欢听《小芳》，是因为你的记忆深处也曾经有一个小芳。可是才几年光景，唱《小芳》的人已经被遗忘了。

同学聚会一定会聚餐。但是酒店是否豪华，酒肴是否佳美，已然显得很不重要。我们吃的是感情是情谊是氛围，是在吃旧时的香。

最过明显的感觉是和旧日情人的相见前后。相见前，分手数年，路途遥遥，音信寥寥。执着的思念，时常的梦见，总是记得彼此旧时的魁梧窈窕，浑厚婉啭，强壮依人，美好美妙无以复加。总是期待重逢。

    但是，一但真的重逢，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时过境迁，你变我变环境变，我为人夫，她为人妇，情有所寄，心有所托，身有所属。我们也许很难再找回旧时的感觉。所以说相见不如思念，虽然思念总盼相见。于是心静，于是也可能就此心安，不再做绮丽的梦。

同样的东西，我们吃不出旧时的香，何况是已经失去原汁原味的东西？并且我们的胃口也在变。

我们吃不出旧时的香，这很正常。

                       20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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