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鸭”
文/江上清风
“人民公社养了一群小鸭子,我每天早上赶着它到池塘里去,小鸭子向着我嘎嘎嘎地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
这是一首流传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儿童歌曲。其知名度在那个时代不亚于如今流行的“老鼠爱大米”。当我在老歌回放中听到这首歌时,立即被它纯朴的旋律,通俗的歌词所吸引。于是,我很快便会哼哼了。
小鸭子,可爱的生灵。记得小时候,每到春暖花开时,菜场里,马路边,便有农民挑着箩筐,筐里装着淡黄色,毛绒绒的鸡雏鸭雏叫卖。小鸡小鸭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嬉戏着,煞是可爱,让人情不自禁想捧几只回家。那时,我还真的养过几只小鸭子。可惜,好景不长,它们与我后来养的小金鱼、小兔子,还有春游时从水塘里捞的小蝌蚪样,很快便夭折了。这些陪伴我渡过童年生活的活玩具,成为我记忆中最美好的片段。
如今,日益都市化的小城已难觅小鸭踪迹,有关小鸭的记忆也日趋淡薄。而近年,另类“鸭子”于黑暗的角落里悄然浮现,令人感叹世风日下,今不如昔。只是此鸭非彼鸭,同种称谓,内涵已截然不同。
毗邻的Y市,是全国著名的富裕市。那里的人们以经商为主,足迹遍布全国乃至海外。这个城市除了富得冒油外,并且“鸡”“鸭”成群。何谓“鸡”“鸭”不用我多解释,大家都明白。“鸡”已不成稀罕,惟独“鸭”令 我好奇。
那日,陪先生应酬吃饭。酒酣耳热时,男人们开始海阔天空,说荤道素。席间有位来自Y市的老板,说他们那里好多有钱的女人都养“鸭子”,也就是包男妓。他的话引起我的兴趣,我问:“她们没老公吗?老公不管?”那人说:“男人都外出做生意了,哪里还顾得到。”还说:“我们那儿有位富婆,包的“鸭子”还是你们市的。只要她过来,一个电话“鸭子”就到。”被女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妓,乃“鸭子”也。
“饱暖思淫欲”。女人有钱且寂寞,男人无钱且想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该是男妓得以衍生的原因。这似乎与嫖客妓女间的关系无两样。只是,男妓更为隐晦,鲜为人知罢了。
其实,“男妓”由来已久。历史上对从事这个行当的男人称谓颇多,仅我所知就有:男宠、面首等。另有俗称“小白脸”。“鸭子”似乎是现代人独创,亦未可知。
女人养小白脸,历史上最有名的当属武则天。据说唐高宗死后两年,这位女强人62岁时第一个男宠是薛怀义,本名冯小宝。后有面如莲花的张易之,张昌宗俩兄弟。张易之我见过,《大明宫祠》里飘逸冷静,潇洒俊美的赵文暄。我是他的fans 呵呵。武则天的眼光确实不错,尽管,归亚蕾鸡皮样的脖子与赵文暄白皙娇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照,令人心痛。但挡不住武则天有权有钱啊。子曰:“食色,性也。”男人如此,女人也不例外。武则天对她的男妓宠爱有加,致使他们骄横跋扈,干涉朝政,最后连她自己都奈何不了。只落得,巾帼难过美男关,腥风血雨乱宫廷。
一个正常的男人置人格,自尊不顾,甘愿下贱到出卖肉体谋生,除了钱字作崇外,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至于做“鸭”的男人,我本能地歧视,抗拒,恶心,其余知之甚少,也谈不出所以然。只是,即谈“鸭”,难免涉及“鸡”。关于妓女,古往今来说法甚多,在此,容我跑题略谈几句。
现在人大都谈妓色变。这与现代妓女“品行”恶劣,“素质”低下有关,再加爱滋泛滥,嫖客不怕也难。不然,天下男人断不肯舍弃艳福,视妓如洪水猛兽。然而,据我所知,历史上及中外文学作品里的妓女却并非如此可怕,如此臭名昭著。
我去过南京。曾在秦淮河畔灯光月影下聆听名噪两代的秦淮八艳故事:“倾国名姬陈圆圆抚琴轻呤,让那吴三桂“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香君血溅诗扇,化成一片艳丽的桃花;艳艳风尘董小宛、风骨傲然柳如是、风流女侠寇白门、长斋绣佛卞玉京、侠骨芳心顾眉生、聪明绝世马湘兰……”。殊色秀丽,色艺冠时的八艳,令多少文人骚客为之呤诵,为之折腰,使整整一段政治文化史染上蔷薇色彩。这条流淌着“六朝金粉”凝脂的十里秦淮河,千百年不曾枯竭,引后人发思古之幽情。
李师师、赛金花、小风仙、潘玉良……乃至《魂断蓝桥》中的玛拉,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一个个善良多情,才艺双绝,香艳美丽的妓女向我姗姗而来。想象的翅膀追随她们年轻的躯体,在妓院,在酒楼,在画舫,在床第,百般温柔,万般风情周旋于达官贵人,文人雅士间。
谁说“婊子无情”?北宋词人柳永一生落拓潦倒,终日青楼寻欢,独以词著称于世。“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些我极喜爱的词,都出自柳永。相传柳永客死镇江,一贫如洗,靠群妓合金才得以安葬。
奥地利作家斯·茨威格著《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女主角妓女与作家R一夜情后,终身思念。临死之际给作家的信中,披露深藏内心几十年的单恋情感,让一无所知的作家感动至极。也让我不敢看徐静蕾导演并与姜文主演的中国版的同名电影,深怕破坏了原著给我的那份感动。
然而,事过境迁。如今的色情业早已撕去温情脉脉,诗情画意的面纱。男人不再与妓女调情逗趣,吟诗作画,以博美人一笑。妓女也不再为嫖客抚琴弄弦,轻歌曼舞,以取男人欢心。现代男人与女人都明白,时间就是金钱,傻瓜才会去玩耗时费神的柏拉图游戏。钱肉交易图得就是赤裸裸的真实。
色情,做为人类历史上最古老,且得以日见昌盛的行业,其中除了金钱是万恶之源外,更有许多的心理,审美,社会因素,我已不想深究,那实在是累人且冒险的事。只是近日,因写本文在网上查资料,竟发现有人说男人的妓女情结与恋母情结异曲同工。照此推理,女人的妓男情结该是恋父情结所致?实是荒谬之极。
无论世人如何说“鸡”谈“鸭”,终是不雅的话题。在我心里,仍希望那些被侮辱被损害的女性,那些被迫从事色情的男性,早日走出黑暗的深渊,在阳光下健康自然地生活。而那些赋予了真正含义,纯洁可爱的小鸭,小鸡,我将一如即往地喜爱着。
2005.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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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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