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25

去餐馆。下楼，出大门，又见那个坐在路边等待着高楼里出来的人们唤她去收废品的女人。方脸，眉清目秀，斯文，头发已长长，扎在脑后。乍看外表，会以为她是个坐办公室的职业女性，而一对话，就知她确实是属于从农村出来不得不以此谋生的人。她的同伴不少，或单个，或三三两两，坐在小区栅栏外的人行道上，等待着微利的赚钱机会。她的生意似乎是最好的，数次都在电梯中见到她去楼里的住户家。大约因为她漂亮吧，我想。再看她一眼，又想，若稍加装扮，她不仅可做职业女性，还可以演电影，比倪萍更适合演《美丽的大脚》，但她们显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坐在路边等待机会时的神情，很淡然，很安心，这副神情感染了我，脚步变得轻盈。

小区的保安们在集体唱着“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竟与我们餐馆附近那家豆花庄的员工每天必唱两次的歌相同。原来这首歌又开始小范围流行了。不错，团结就是力量，蚂蚁、蜜蜂都是我们的榜样。我们的餐馆呢？可惜我自己就是个不喜受约束的人，如果要我找一支馆歌，可能会抒情一点。

我的同船伙伴，红，大约也是我这一类人。但她派来的人不是。LIU，尖下巴，钩鼻，小眼（略带三角）。那天红让我与LIU见面时，我心中一惊，原来他长的这个样子。不是说他丑，他其实是清秀的，是我记起那次路遇的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拦住我，我一般好说话，对命相也有点兴趣，看他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就停下了脚步。他叫我伸出手，我伸右手，他说不，我要先看左手，左手看先天，右手看后天。他仔细察看后，认真地说：你很可惜，读书只读到二十四岁。我用几十元买了他所说的话，但只有这一句我放在了心上。我一直没想透，我们所在的地方离我的住处很远，他应该无从打听到我的经历，这样的细节他如何得知呢。对他所说的其它言语我并没有当真，直到有天，当时公司请的经理走人。我想起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你一定不能与尖下巴，钩鼻，秃顶的男人合作。而经理将这三样占全了。

LIU占了其中两样，而我只能视而不见，红不知道。红只知道她与LIU是铁杆姐弟，就像我和C是铁杆哥们。

红派LIU来，就像毛主席呀派人来。尽管做餐馆是我的主意，尽管我和红投资的钱均等，尽管我和哥哥一起做过餐馆（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尽管如今湘菜正像当年毛泽东的诗词一样红遍了北京、上海、广东等大江南北许多地区，可我在我和红合伙合资开的餐馆里伸展不了手脚，因为LIU，因为毛主席派来的人比毛主席有更大的权利，主席他只听汇报就可以了。

这一定不能归结于LIU的长相，我对自己说，一定不是因为他占了算命先生所述的两项内容。某些影响生意的事实是这样的，菜的份量太少，为了减少成本，只用广东的辣椒不用湖南的朝天椒，湘菜已不成其为湘菜，加上其它原因，回头客越来越少。但也有事实是这样的，LIU管厨房，他为红着想，他非常节约，他和红不是湖南人，他不知道湖南的辣应该辣到什么程度。

终于在这两天我坚持我的原则：增加量，增加辣，增加成本。我告诫我不能抱怨，合伙就是这样的，只有去解决问题，只有沟通，还有，魄力，中国人目前还只相信一个人说了算，我不能再让毛主席派来的人说了算。

我还得淡然，安心，就像楼下那个收废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