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高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出奇的冷。虽然刚刚跨入冬天的边缘,但早晨骑了单车,刺骨的风仍然触了手上的痛觉。在这个季节里,花儿谢了、叶儿落了、鸟儿哑了......一切都仿佛凝固了。就连本就不活跃的思维,也仿佛被冰冻成一坨,失去了活性。在一家花店的门口,玻璃幕墙上贴了一张画。透过街上的薄雾,那是我熟悉的荷兰画家凡.高的《向日葵》。也许是因为那如火一般的黄红色,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发热的感觉。然而触手所及的寒冷,让我失掉了那种意想。转而我想,凡.高的冬天,是怎样的呢? 欧洲的天气,因为地中海的原因,冬温夏凉。1876年的冬天来临时,已经成为牧师助手的凡.高开始在英国伦敦的艾尔瓦斯传教,这是他首次从事他父亲从事了一生的职业。英国的这个地区是贫民窟,饥寒的人们挣扎在这个古老而又强大的国度里。凡.高沉默了,他感觉这些人们,太需要他的工作了。他要凭着自己对基督教的理解,安慰他们孤寂的心灵。他暗暗发誓,要以传道为志向。他忘掉了白天黑夜,忘掉了艰辛和疲劳,他幻想着自己的努力,能够让更多的穷人们早日摆脱苦难。 1878年冬天,一直深信自己背负宗教使命的凡.高,前往南比利时的波里那日的煤矿地带,这是没有人愿意来的地方。凡.高整日与那些煤矿工人和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们在一起。在生存受到极大挑战的时候,凡.高的工作,更多的不是在布道,而是在和他们一起经受着苦难。捡煤核、生炉火、照顾生病的孩子、为死去的人做祈祷、不停地搬迁着自己的行李,从这家到那家......整整一年,当第二年冬天弟弟提奥来看他,发现他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艰难的生活着。当提奥劝他放弃传教工作时,凡.高生气了,他感觉他的良心被弟弟歪曲了。自此,他居然一度中断和弟弟的联系。看看凡.高书信集,会发现这段日子,两人再没有书信来往。而依赖弟弟生存的凡.高,生活马上陷入了困境。当他的信念受到挑战时,他毫不犹豫地放弃那些让自己的心灵蒙羞的条件。 凡.高29岁那年冬天,他认识了一位麻脸、酗酒、已有一个孩子而且又尚在孕中的妓女,她的名字叫克丽斯汀.玛利亚.鲁尼库。凡.高亲切地叫她“席恩”。她已有30岁了,但为了生计,仍然从事着出卖肉体的职业。也许这在人类普遍的感觉中,是最肮脏和耻辱的事情。然而,凡.高无法忍受她带着孩子、拖着重身在街上流浪,依然与其同居了。并劝说她放弃自己的陋习,好好和他生活。他把用来买面包的钱拿来给她看病、给孩子补充营养。凡.高一辈子没有独立的家庭生活,只有这次的短暂同居,让他体会到了生活的温暖。虽然后来两人谁也不能再忍受谁,结果是分开,但这并不影响他自己对短暂幸福的体验。 冬天不是一个好时光,凡.高在冬天也与寒冷为伴。也许岁月之河的波痕,只在冬天给了凡.高永恒的记忆。当日子流逝到1890年的时候,凡.高37岁了。如果再有一个冬天,他会在生存期间卖掉一幅画,给已经可怜到家的人类一次认识良知的机会。然而,不可能了,他再也没有冬天了。当他在炎热的夏天举起手枪,瞄准自己的前胸时,他头脑里想的,就是那些冬天的场景吧! 凡.高死了,也许人类感觉无法面对他的灵魂,不得不重新发现他的价值。他的画作,在拍卖场上拍出了天价。但我相信,如果凡.高在世,他所感到欣慰的,仍然是冬天与波里那日煤矿工人在一起时的欢笑...... 我眼前的薄雾渐渐散去,冬天的阳光升起来,花店门口那幅向日葵更加鲜艳,像一团火,就在冬天的街上燃烧着...... 2004年11月21日 ※※※※※※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

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