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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里意想》 临下班时,被西陆的一篇帖子吸引了眼球,阅后又在网上与朋友闲聊了几句。等准备起身回家的时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黑,冬天的夜晚来得真是早啊!
收拾好书包来到停车场,怎么翻兜也找不到车钥匙。猛然想起今天中午就已经把车借给同事了,呵,真是未老人糊涂。看来,刚才下网前朋友送的“小心开车”的祝言也是白费了表情。掐指算算公司离住的地方大概有 说到做到,我立起风衣的领子,义无返顾地踏进了上海初冬的寒风里。 我是典型的那种“没事找茬”型的女人,尤其到了周末。这不,下班前看了篇帖,心情随之分出了岔。这岔就象突然在我心里拦了一道网,眼前的美妙还在沾沾自喜之余,过去的全部印象又都尾随而来。相互挤压,摩挲着你的神经,命你不得不思考。 所有的情绪源于西陆的一帖《躺在床上十八年的雅致女人》。故事很简单,也很普遍。从戴着红领巾的时候,就有张海迪身残志坚的事迹教育我们,后来还有吴运泽,保尔柯察金,海伦,阿丙……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对这类的宣传都快麻木了,可今天,却再次被活生生地感动了一回。不为别的,就为它是那么平凡,平凡到连写帖的人都善意地将小镇的名字做了隐藏。我想,我正是被这种“凡气”深深打动了。 我曾经沉迷于那些疯狂的艺术家的行为逻辑。一直坚信“死亡”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一个不能或缺的思考之源,也是他们的创作之本。甚至痴情地认为,没有死亡就没有艺术。 梵高在画完《群鸦与麦田》后,这个癫狂而又卓绝的灵魂就在我们眼前孤独地狂烈地燃烧,一如从他血液里迸溅出来的强烈色彩和那些弯曲呼啸的笔触。最后,天边由远而近的群鸦黑色的羽翼驮着死神,听从他的召唤,将他带入了他想去的世界。 柯尔希纳在绝笔之作《羊群》还没有完成时,在寓所举枪自杀。尽管画架上黄色的羊群是如此恬静,但这些刚刚着色的羊羔们却只能看着它门的主人卧在鲜红的液体里。 海明威笑看人世,在不停的结婚离婚再结婚中彰显着自己超脱尘世的个性。结果这个妻子越娶越年轻,自己越来越衰老的神奇的人,举起一杆猎枪,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自己的脑袋。 …… 这都是些伟大的艺术家,都是令我崇拜及仰慕的人。这些一个接一个以锋芒做结束的“伟大壮举”,就像一颗颗黑色的种子落在我的心里,吸收我心情的水分,慢慢地渗透进我的浅意识,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出一些敏感,忧郁,落寞的花,沉甸甸地长久地开在我的思想里。 可今天,在那篇帖子面前,在那位平凡女人的表情里,在那位平凡作者的笔锋里,我被惊醒了。 是的,我相信,每一个主动选择死亡的人,他们都认为自己对生死的认识已经到了极致,所以才能泰然地在瞬间就迈进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是的,我也相信,那些伟大的艺术家在选择死亡后,留给喧嚣尘世的是优美,舒缓,值得回味的艺术作品。同样,我也相信,他们是以死亡作为一生最终的伟大艺术留了下来。 …… 在一番意想中,我居然披着夜幕走过了大半程归家的路。这时思绪被一阵优柔的《二泉映月》打断了。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盲人正襟危坐在路边的银杏树下,身上裹着破旧的羽绒衣,怀里抱着把二胡,调气震弦,大有将军临阵的架势。如果不是他面前那只破旧的散着零钱的碗,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个街头艺术家而非乞讨者。 我驻足在他面前。听他拉《二泉映月》。 为什么盲人拉二胡总喜欢拉阿丙的《二泉映月》,在此刻我有了最深的体会。 我蹲下身,往他碗里放了四个一元的硬币。硬币落碗的“哐当哐当”声并没有激起他的兴趣,他依然忘我地拉着他的曲子。那专注和清傲的神情令我想起了“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的诗句。 又过了一会,他拉完了曲子,将二胡轻轻支在膝盖旁,伸手将碗里的硬币一个一个摸索起来,放进了贴身的上衣口袋。 “这么晚,您怎么还不回去?”我张口问他。 “明天还要生活。” 我无言,呆看他两眼,站起身继续朝回家的路走去。 是的,世间有多少生,就有多少死。人生永远是一来一去的,关键是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想起了古罗马军事家凯撒的那句格言:“我和死亡是孪生兄弟,但我比他大。”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陨落深海,又见珊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