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响

文／涵烟

　　——生活就像张爱玲身上穿的那件爬满虱子的旗袍。华丽而发着霉烂味，还舍不得脱掉。有点哀伤的绝望。

　　如果不是死亡，只是昏迷，那么，总有醒来的时候。而这绝对是一种倾听，倾听死亡的声音，很静，没有一点的声响。时间久了，终于有了知觉，就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一道封闭已久的门被推开了。尘埃在那一米阳光里舞动，血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清脆的绝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一个人去兰桂坊酒吧，从这家喝到那家。从街头喝到街尾。喜欢芝华士加冰，其他，通通不要。当冰凉的液体缓缓地流进喉咙里时，一种刺激的冷开始贯穿我的身体。于是，又听到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血液开始凝固。这时，我感觉到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一场苦难。但必须要面对的，谁也逃避不了。你是披着一件黑而脏且破烂不堪的衣服在这个社会里乞讨，这种感受如同冬天把寒冷钉在你的身上。绝望而疼痛。

　　有的人就像糖醋排骨，酸甜苦辣都经历过了；而有的人就像回锅肉，油腻而泛味。这个社会里生存的人大多是第一类人，就算不是也是从那种滋味里走过来的。生活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所以才有滋味。所以才感到疼痛。

　　这座城市永远不会死去，只有偶尔昏迷，它被人类折腾得天翻地覆。它像一部高科技的机器，不停地转，没有一丝人气。老年人看着它繁华，年轻人看着它枯萎。我听到一种绝响。人类将与这座城市彻底融合，没有一丝人味。谁都防着谁，流的血液冰冷。

　　兰桂坊酒吧里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后来试着认识几个。都是喝酒的，偶尔拿了他们的烟来抽。然后被呛得泪流。凌晨各自散去。曾经与其中一个有些傻的纯粹的男人去爬山，站在悬崖处对他说我真想将我的荒芜与这悬崖溶为一体，吓得他一把抱住我。我想他肯定是怕被背上“杀人”罪而情不自禁的，我哈哈大笑。生活虽然像一件长满虱子的旗袍，穿着又痒又痛，但始终还是舍不得脱掉。毕竟它曾经风光过。美丽被带走了，悲伤留给自己吧。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在这沉重的空气里感受着疼痛，让幸福的泪水在这个季节的风里甩出绝响。

（2004.10.31/12:30）

<网络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