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小说)

                          孔飞

    小蒜薹站在空旷的公共汽车站雨搭下面。此时，这座城市的最后末班车，停在她的面前。

   “嘿！小伙子，去那里？！”

    小蒜薹开心的笑了：“你好。你们的车去那里？”

    “呀荷！真逗了您呢，开车。”售票员拉上了车门。

    司机踩油门，在宽阔的大街上，有一种于黑暗中，道路越走越加宽广，越加敞亮的感觉。他回过头来，看一眼嘴里滴里嘟噜的售票员说：“别说那小子土老冒了，我刚才看了一眼，很象我们这座城市的名人小蒜薹呢！哪个家伙呀，还有他的哪个——菲菲吗——”

    “是吗——”售票员转怨为喜：“你看清楚了，是小蒜薹吗，是哪个已经失去记性的小蒜薹吗，要不我们接了他一起走。”

    “算啦啦——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嘛！”

   “我真他妈瞎了眼睛，前两天听哥们说，小蒜薹在菲菲进山的汽车站等那个菲菲。”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也会犯混呢。”

   “咳，还不是这生意闹的，要说小蒜薹真是有情有意的汉子。”

    公共汽车站的雨搭下面，小蒜薹搜索枯肠，只剩下一点如碎片的记忆：在海边认识的菲菲，还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菲菲，已经记忆混乱起来，曾经红酒的迷梦已经忘记的干干净净，只记得有这样一个梦里，菲菲的印象最清楚。小蒜薹下决心要尽快找到菲菲，只要见上一面，就可以补偿关于菲菲的模糊记忆。

    阿易的哥哥清楚地告诉他：菲菲在山里料理好母亲的后事，已经去了她姨妈家。

   “菲菲去了她姨妈家。”小蒜薹记住了这句话，却忘记了这是阿易的哥哥告诉他。

    菲菲进山处理母亲的丧事，小蒜薹已经看见菲菲，但是并不真切。阿易的哥哥抚着他的肩头说：“小蒜薹，你真的来晚了，他的姨妈领走了她。”

    后来，阿易的哥哥讲了许多去找菲菲的话，小蒜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只有菲菲去她姨妈家零碎的记忆。这个孩子不能保存复杂的记忆30秒钟，可是追寻菲菲的梦想又如此坚定。在许多人唾手可得的成功里，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因为人们没有他那样简单的思想。

    小蒜薹终于明确了寻找菲菲的目标，即使他知道了菲菲在她姨妈家里又能怎样，他并不知道如何走去。只是有了菲菲的可靠消息，对于他的智慧来说，已经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并且随时随地就踏上了寻找菲菲的道路。

    “小蒜薹！认识你很高兴。”售票员收车后找来，怀着一种无比崇敬的心情，回来找到了小蒜薹。

   “你是谁呀，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小蒜薹幸福地笑了：“菲菲已经去她姨妈家，我要找她去。请您帮助我，好吗！？”

    “好！好！好！我一定帮助你，我是你阿易哥哥的朋友。”

   “哦！你是阿易哥哥的朋友，还是阿易的哥哥的朋友，我真的没有听明白，你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吗？”

    “可以可以，我是阿易的朋友。”

   “我明白了，你是阿易哥哥的朋友，不是阿易的哥哥的朋友。又是阿易哥哥要你帮助我找菲菲。”

   “好聪明的小蒜薹，你分辨的很清楚呀！”售票员几乎是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怎么？小蒜薹思路非常清晰，莫非是我弱智的可以，还没有他的神经转的快吗？？？

    就在售票员思想地30秒钟时间里，他并没有注意到，小蒜薹看他已经陌生起来，他的记忆不能保持30秒钟，只能简单的记忆：菲菲已经到了她姨妈家。

   “我们去菲菲姨妈家去！”小蒜薹请求道。

   “好鳓好鳓！”售票员兴奋起来。

    售票员领着小蒜薹到他家里去，给他的家庭带来了天真的快乐，全是小蒜薹有一个很好的忘性带去的欢笑。

    小蒜薹坐上火车。窗外是春天的树木，杨树、柳树飘着花絮，小蒜薹就想到了菲菲的白色丝巾，在扬花的窗外飘舞起来，他幸福地看着，笑着，仿佛菲菲就在前面向他招手。

    火车在一个车站停下来。公共汽车售票员，按照阿易交代的关于寻找菲菲的路线图，找到了菲菲的姨妈家。

   “姨妈！我是小蒜薹，我来找菲菲。”

   “呕！菲菲说起过你，你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菲菲已经跟她姨夫去了湖上，他们去湖上打鱼去了。”

    “哦哦，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菲菲了。”小蒜薹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小蒜薹走到湖边去，这是一片芦苇荡，透过芦苇荡是一望无际的大湖。湖边人家夏天打了苇子，编织成苇席和苇把子，就有人来收购，用火车或者卡车运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湖里也盛产有名的鱼虾。

    太阳落下去时候，照在湖面上万道霞光，晃着他的眼睛，有靛蓝的光，他守望着。有苇絮飘来，迷了他的眼睛。

    菲菲走到小蒜薹跟前来，拉着他的手回家去，小蒜薹感觉到了菲菲温暖的小手。很可惜，他的忘性和苇絮模糊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到菲菲。

   “菲菲，我怎么看不到你，我看不见你。”

   “恩，小蒜薹，我看见了你，真的看见了你。你好好的休息吧！你坐了一夜的火车，又在湖上守望了一天，你真的很疲劳了。我先走了，我去休息了。”

    姨夫很尴尬地看着两个孩子。

    姨妈有些伤心：“让菲菲走吧，去她姑姑家。”

    小蒜薹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感觉到了菲菲的小手，还是他和菲菲喝红酒梦的一样真切。他已经忘记了在湖边，他的眼睛被苇絮迷糊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菲菲。

   “菲菲在那里？！”

   “孩子，菲菲已经被她的姑姑领走，到湖的那边去了。”

    小蒜薹愉快地高兴起来，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因为菲菲在湖的那边，在她的姑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