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母亲不再老
昨夜一夜无眠,一闭上眼就看见母亲站在路口等我的身影。想来已经好久没有回家看望二老了,他们不知该念道多少遍了。
早上一大起床,买了些水果,糕点骑着车回家看望父母。父母家离我家并不远,一会功夫就到了。刚到门口就看见老爸拄着拐出门,看到我回家,老爸很高兴,立即转身叫母亲出来。母亲站在门口盯着我看了半天,愣愣地问父亲:“她找谁呀?”听到问话心中一酸,几时妈妈已经老得连自己心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看着老态龙钟的母亲,从心底生出一份伤感,仿佛看到妈妈离我越来越远。也许下一次,再下一次,不知那个下一次我回来时就再也见不着她了。我不知道没有妈妈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我的烦恼向谁诉说,我的幸福与谁分享。我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看她,母亲已是八十几岁高龄了,以后可能相伴的时日不多了。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已经四十七岁,在我这之前我已经有五个哥姐了,不包括中途夭折的两个。我是在母亲反复灌输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爸爸的腊酒谭的观点下,被老爸勉强留下的。也不知为什么老妈就认准我是个女孩。由于是高龄产妇,再加上营养没跟上,生我的时候母亲出现严重的血迷,昏睡一天一夜,连医生都认为她醒不来了,就在老爸后悔不已的抱着因饥饿嚎哭的我时,老妈却奇迹般的醒来了。人说母子连心,老妈在昏迷中隐约听到我的哭声,苦求阎王放她一马,我们兄妹才得以尝尽母爱,这是后来老妈说的。当然我也因嚎哭有功倍受家人宠爱。
为了抚育我们兄妹六人,母亲受了很多罪。由于老爸常年在外工作,家中的一切都是母亲操持。起先老妈一边工作一边照料我们,后来实在难以两头兼顾,为了老爸和儿女只得忍痛辞去工作,专心照料我们。母亲的父亲是个略有家产的小船主,她是家中的独生女,受宠的程度远近闻名。她本不会料理家务,但为了老爸和我们,老妈不但学会了打理家务,还烧得一手好菜。记得小时候每逢年三十,老妈保留的节目,红烧猪蹄会让我们兄妹连手指都恨不得吃了。老妈的裁剪手艺也很了得,上小学的时候,我的衣服一直领导学校服装新潮流。
我工作的时候,父母已年近七十了。哥哥姐姐们也都已离家单飞了。我天生胆小,尤其是夜晚从不敢独自行走。每当夜班回来父母必定在车牌下等候,风雨无阻。本来父亲一个人去接就行了,但老妈说早一分钟看到我,就少担心一分钟,所以每次老妈都跟着父亲一同去接。睛天还好,一到雨雪天老妈就咳得厉害。每当看到裹着棉大衣,站在风雪中咳个不停的老妈,心中惭愧不已,劝她下次不要来接了,母亲总是安慰我说:“没关系的,老毛病,在家也是咳,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好点。”其实冷风一吹,每每回去咳的更厉害。
儿子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已是七十五岁高龄了,这时的她身体很差,有多种的老年病。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就是生小孩的第二个月回娘过,俗称复月子。婆婆和老公考虑到我父母年岁已高,而伺候月子却是个很累人的活,就主张不回去,还在婆婆家过。母亲却坚决不同意,她说不能让我有一丝的遗憾。无奈之下,老公选择了一个择中的办法,回我自己的家,让母亲去我家给我复月子,这样有些事老公可以代做。这时正好是大夏天,天气很热,母亲每天做饭,给宝宝洗澡,洗尿片,整天汗如雨下,她却忙得不亦乐乎,而且居然一次也没犯病。一个月满的时候,婆婆怕母亲操劳过度,执意替换母亲,而母亲也担心父亲一个人在家,终于同意回去了。走的那天,看着母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咛的身影,忽然心中充满恐慌,第一次觉得母亲正在离我远去,我不再是母亲怀中的小女儿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母亲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哭什么呢?又不是见不着了,我还会来看你和宝宝的。”我抱着自己的儿子偎在母亲的怀里,哭着说:“妈 我不让你走!”尽管母亲一再的说,每个星期天她和老爸都会来看我,我还是哭了个天昏地暗,后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也许只是想再在妈妈怀里撒撒娇,是对母亲深深的依恋吧。
母亲并没失言,每到星期天她和老爸在我们还起床时就已来了。一直到他们八十高龄,母亲再也爬不动我家的六楼,才改成我们去她家。 在母亲的眼里女儿再大也是个孩子,小时候老妈给我哥姐的孩子买零食的时候,总是不忘提醒他们给我留一份,就连现在给我儿子好吃的东西时,也会说:“好宝宝和你妈和吃哦。”在她眼里我依然是未长大的小女孩。 虽然母亲的年纪越来越大,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我而去,看着眼也花,背也驼的母亲,才发现不经意间不老的父母竟然老了,真的老了,而且越来越苍老,老得让我有种快要失去她的恐惧,老的让我不忍多看她一眼,又不舍少看一眼。
但愿时光就此停止,让母亲脸上的皱纹不再多,头上的白发不再添,模糊的眼睛不要更模糊,弯下的腰不要更弯曲,愿母亲不再老!